湖南作家网主编余艳致词

特殊的探险有益的尝试

——简评李震长篇小说《木瓜纹》

在阅读李震长篇小说《木瓜纹》之前，我可以说对作者和这部小说一无所知。而当我看过这部小说并知道这是一个23岁的大学毕业生的作品时，我不由得有些感到惊奇。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不仅是写长篇小说，而且是长篇历史小说，更令人惊奇地是一部探寻日本武士精神源头的长篇历史小说。应该说非常难能可贵。我个人认为，这部长篇小说体现了年轻作者阔大的胸怀和非凡的视野。从小说写作的角度说，也是一部技巧较为成熟而且很有阅读价值的小说。

首先，作者选择这么一个对于一般人来说颇为陌生的领域为题，本身就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探险。正如作者自己在前言中所说，在日本历史上发生过一些什么令人称奇的故事，许多人可以说一无所知。但这个东邻对中国和中国文化的了解却是了如指掌。在日本，汉学一直有着不绝如缕的研究者，有很多日本的汉学专家在汉学研究上的成就丝毫不亚于我们本土一些顶尖的专家。在日本作家中，不乏写中国题材写得很出色的作家，如写《敦煌》、《孔子》等作品的井上靖等。历史远没有我们久长、幅员远没有我们广大的日本，诞生了松下幸之助这样的经营管理之神，诞生了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等获得诺贝尔奖的作家，这里面的确有值得我们探寻的东西。而一直以来，我们对日本的文化却很少有人去认真研究。我们年轻的作者李震，以撰写《海国图志》的湖湘先贤魏源为楷模，凭借知己知彼以求百战百胜的理念，以长篇小说的写作开始了研究和传播日本人文精神的探险之旅，这无论如何是值得称道的有益的尝试。

小说最重要的技巧就是要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通读李震的《木瓜纹》，我们认为小说中的人物塑造是成功的。小说的主人公是在日本一等一的奇人织田信长，其所处的年代是在日本历史上著名的应仁之乱后的“战国时期”。正是日本武士阶层逐步崛起的年代，大约相当于中国明朝嘉靖皇帝至明神宗这段时期。织田信长以尾张这一个不起眼的小国为起点，逐步扩张势力，入主京都，挟天子以令诸侯。他的身上发生了众多的奇迹，多次以弱胜强，置之死地而后生；胸怀宽广不计前嫌，原谅背叛自己的人；打破门第观念，把奴隶提拔为家臣；敢为人先，敢于使用当时技术还不成熟的火枪火炮……而他恣意妄为的性格，也是

自己成为日本最具争议的人物之一。作者通过肖像描写、心理刻画、细节渲染等艺术手段，艺术地塑造了性格十分丰富的主人公。有些顽劣却很机灵，勇敢无畏却又有些粗暴，看似憨傻却又奇招迭出，戾气颇重却又爱心十足，有些执拗却又能很快接受新事物，如此矛盾却又如此真实地统一于一个人身上，这大概就是著名评论家佛斯特所说的“圆形人物”吧。比如写主人公的顽劣，结婚的当天还在与一帮小兄弟玩耍，赤裸的上身沾满泥泞，裤子湿淋淋的，看起来像个怪物。而且没有举行叩拜仪式，被很多长辈认为目无尊长。而当有人拿来火枪时，这个被人视为傻子的武士却能够很快使用这种新式武器。打打杀杀被他视为家常便饭，对自己的妹妹和结义兄弟却疼爱不已令人唏嘘。而他后来在其父亲去世后勇敢挑起织田家族的重担，以踏实的战绩征服了原来根本不看好自己的家臣。最后更是以远交近攻合纵连横的胜利闻名遐迩。这么一个性格复杂的人物，在作者娓娓道来的叙述中，在作者痛快淋漓的描写中渐渐丰满起来。不仅作为主角的织田信长描写的栩栩如生，围绕在其周围的次要人物也是性格鲜明，生动可感，表现了作者善于描摹人物的功力。

从场面描写及风俗文化的穿插描写来看，我们可以看出作者做足了功课。无论是生活场景的描摹，还是战争场面的描绘，无不显出作者从容的气度。尤其是对大场面的驾驭，不是随便可以做到的。小说中多次出现成千上万人的战争场景，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格局。从谋划到出征，从潜伏到奔袭，从进攻到撤退，这些很容易同质化的场景在作者的笔下出现了差别，出现了变化，既表现了主人公的足智多谋与勇猛善战，也表现了作者丰富的表现技巧。风俗及文化的描写也很见特点。比如里面提到日本的“和歌”这种诗歌形式，作者不仅仅一般性展示这种文体，而是把这种文体带入性格描写之中。比如主人公的老师政秀，作为一个柔弱的知识分子，唱的就是哲理与愁情，“人间五十年，与天地相比，不过渺小一物。看世事梦幻如水，任人生一度，随即入灭当前……放眼天下，岂有长生不灭者！”主人公织田信长则认为这和歌不错是不错，却太婆婆妈妈了。他豪气冲天地唱道：“人生五十载，较天如梦幻。有生即有死，烈士何所憾！”一个是杨柳岸边，一个是大江东去，文化的镜子反射出不同的性格。织田信长的这首和歌在小说中多次出现，成为主人公雄强有力的标志之一。作者的这种安排，看似简单的重复，实则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渲染。

从选材的别具匠心，到写作技巧的基本成熟；从人物鲜明性格的塑造，到小说语言的生动流畅……作为一名年轻作者的处女作，的确有很多值得称道的地方。如果作者还能更加注重情节与细节的斟酌，更加全面客观地把握人物的性格逻辑，更加注意语言风格的统一，假以时日，必当有更加优秀的作品展现在世人面前。

余艳

二〇20xx年x月二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