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红瓦黑瓦

永远的红瓦黑瓦

一年前,我曾对曹文轩的作品写过这样的话语:

我喜欢他唯美世界里那种细腻的情感,它会将人生的大喜大悲用一种平缓的形式表达出来,给人以淡淡的忧伤,淡淡的惆怅,淡淡的欢喜,浅浅的心动,化成永恒的感动,洗涤我心中的尘埃。这样的文学平淡如生活,如品茗般越品越有感觉,不会让人厌烦。于是,我会在一个安静的下午,一个人细细地重复读着《草房子》,《青铜葵花》,《细米》,《红瓦黑瓦》,《根鸟》。。。。。。

在一边又一遍的品读中,感受来自纯美世界所带给我的深刻,理解纯美文学对于生活的意义。我想我会在未来的某一年某一天,能真正懂得纯美文学所要我面对的生活与世界。因为生活有苦也有乐,世界有美也有丑。我想,纯美不是为了发现美而存在的,而是为了苦难产生的。在纯美的世界里,苦难永远不会来得如我们想像中那般激烈。它只会来得深沉,来得让人沉默,如生活那般现实。但越是这样,我们才能更加懂得苦难二字,面对苦难二字。

一年以后,当我再回看这些文字时,我依旧选择了这样的开场白,依旧是曹文轩的书,情节也依旧老套,还是在一个黄昏的下午,一首音乐,一条椅子,因为向往某种年华,拿起《红瓦黑瓦》,开始随意翻阅,之所以随意,是因为这本书已伴随我从初中来到大学,也是所有有关曹文轩的纯美文学系列作品中我最爱的作品。也正因为如此,每一年,我总会有时间去回味这本书,只是选择的阅读承载方式有些

不同罢了。

多年过后,我也依旧沉沁在《红瓦黑瓦》所散发出的气息当中,这种气息讲不出是什么味道,正如汪涵所说的那样,这个世间,真正的好东西是讲不出味道的。然而,我惟一能确定的是,这种味道属于美的行列里。

忘不了曹文轩在书后所写的这样一句话:厄运中的相扶,困境中的相助,孤独中的理解,冷漠中的脉脉温馨和殷殷情爱。。。。。。感动我们的是道义的力量、情感的力量、智慧的力量和美感的力量,而这一切与日月同在。

于是,每次合上书本后,总会有一声叹息,淡如袅袅炊烟,却总能指引回家的路。回家的路上,那位少年满身疲惫,对于未来充满期待却一脸迷惘,对于过去耿耿于怀却无比爱恋,在矛盾所编织的青春里,固执地追寻自己所梦见的每一处美景,而美景是由无数个遗憾构成的。幸运的是,这种遗憾永远走不出一座四面环河的孤岛,走不出的遗憾终究会成为一种幸福,虽然回忆起来总会有点苦涩,但更多的是恬谧。

流动的大河将孤岛封闭,却通向外面的世界。孤岛的世界里则有许多红瓦方和黑瓦房。在红瓦黑瓦所构建的世界里,成长是永恒的主题,但色彩一直都是诗意的。翻阅其中,总会被曹文轩细腻的笔法所融入其中,如同一位老者正点数往昔,多少总会带有些浪漫色彩,无法不令你向往。

恍惚间,总会看到一个少年暗暗隐动的情愫在乡野晚风中慌慌涌

上心头,在月光下却又匆匆逃走。转眼间,一个懦弱无力的男孩总会鼓足勇气在所谓的危难出现时展现出他梦寐渴求的英雄气概,虽然内心依旧惶恐,但这是成长所赋予给那个少年的使命。

使命是有年代感的,每一个年代给予少年们成长的使命都是不尽相同的,不要妄自去将新一代的青春个性写入你的真情告白中去博得新一代的崇拜,否则得到的只有失去。曹文轩深知如此,他便把他所走过的年少灌注到红瓦黑瓦当中,一段段回忆在厚重的行李箱前伴随着父亲的一声告别终于开启,回忆时,没有情绪的大起大落,也没有跌宕起伏的娓娓道来,有的只是始终如一的面露微笑。但恰恰就是这如一的微笑,让生活多了些淡然,多了些恬静,多了些对于美的感悟,不再重复快节奏时代里的狂喜与狂悲,毕竟,青春终究是要沉淀下来的,只有沉淀了,生活才能继续。不经意间,曹文轩用属于自己年轻时代的语言打通了任何一个年代少年的门,我的世界被他染成了两种颜色:红色与黑色,红色轻狂,黑色沉淀。

当我抬头向屋顶望去,红瓦与黑瓦正闪烁在雨后天晴的孤岛上,孤岛四周,大河依旧流淌。。。。。。

 

第二篇:永远的零

第一章 亡灵

从宇宙战争的主题音乐中苏醒过来。是电话呼叫的声音。一看时钟,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电话是姐姐打来的。

“现在在干嘛呢?”

“散步呢。”

“是在睡觉吧?”

“从早上一直在做就职活动的计划。”

姐姐虽然稍微有点沉默,但很快就说“骗人的吧!”

“总是没有工作无所事事的样子。说话笑呵呵地像健太郎似的男的。”

“笑呵呵地,你知道什么呀?”

姐姐无视这种质问。

“如果,要是现在没什么做的话,给你介绍一个好的兼职吧!”

又是这样的话。

确实已经26岁了,没有工作无所事事自己也觉得难为情。说起司法考试落榜生,虽然听起来不错,但是今年考试又没通过。从大学四年级学生的时候开始四年的连读考试都不合格。第一年是最遗憾的。虽然通过了被称为最难的论文式考试,但是在口试中却犯了大错。那时候让研讨会的教授大失所望。

第二年,大家刚开始都觉得没关系。因为通过论文考试的人免考第二年的笔记考试。但是第二年口试又栽了跟头。因为笔记考试免考而粗心大意。然后这一天又到了吗?第二年在论文考试中落榜,第三年在短答式考试中落榜。这一年被自学生时代以来交往的恋人抛弃,在精神最坏的状态下进行考试。

这以后,最终也失去了自信,每天无所事事的消磨时间。在研讨会中被称为是参加司法考试第一人,在同期学生中,进入了落榜残余者的行列。虽然偶尔做做学校讲师的兼职和心血来潮的苦力劳动等等,但这都是为了消磨时间做的工作。

要是好好学习的话一定能合格,这种自信虽然现在还有,但是不能恢复那种紧要的感觉。虽然希望有这样机缘,进展能顺利,但是都没有,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这期间,法律书全部都蒙上了灰尘。

“兼职,做什么呢?”

“我的助手”

“总是让她担心”

姐姐庆子比我大四岁,是个自由作家。虽说如此,还是个新手。因为在处理情报杂志的出版社工作了差不多四年时间,成了自由作家。最重要工作的大部分是原来公司的采访记事工作。虽然自己一人借住在市内的豪华公寓里,但是收入是还要继续干下去获得的。虽然说本人是一流的非小说类写实文学者,但也只是梦一样的话而已。但是姐姐的野心相当的强。

“话说,正确的说是,没有工作助理。实际上是调查了祖父的东西。”

“调查了祖父的什么呢?”

“没有祖父,实际就是祖母第一个丈夫。”

“啊,原来如此。”

祖母是因为战争失去了第一个丈夫。听说是在特攻队死去的。虽然结婚生活很短暂,但是在这短时间内生的孩子就是我的母亲,祖母战后再婚了,对方就是我现在的祖父。

知道这一切是六年前我祖母死去的时候。不久断七就结束了,我和姐姐被祖母叫去,然后就听说了第一个真正的祖父的事情。对我来说,比起这件事情,让我震惊的是知道了真正的祖父实际上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祖父从小时候起就把我和姐姐当作亲孙疼爱。又加上和我的母亲关系很好。祖母和祖父

再婚后,虽然生了两个弟弟(我的叔父们),但是母亲和叔父们的关系也很好。

虽然知道了亲祖父的存在,但是对于这个人没有特别的感情。在我出生30年前就死了的人,因为在家里没有一张照片留下,没有感到共鸣的地方。虽然比喻不太好,但是突然,亡灵出现了。

祖父没有从祖母那知道前夫的大部分事情。但是仅仅知道的一个事实是他是在神风战死的海军航空兵。关于他,母亲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了。虽然战死的时候是母亲三岁的时候,但是这之前说父亲一直在战地。

“为什么,要调查这个人的事情?”

我硬要说“这个人”。对我来说祖父只有现在的爷爷一个人,事到如今对亲祖父使用“爷爷”这样的称呼有抵触。

“母亲这之前无意中说,死了的父亲是怎样的人啊。我对父亲的事情全然不知——” 我一边“嗯”的回应着,一边从床上起来。

“听了这件事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明白了母亲的感受。然而亲生父亲是怎么样的人。当然,对母亲来说祖父是非常重要的人。祖父是亲生父亲。但是,为什么这么说呢?除了感情,真的很想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变了吗?”

“大概是因为上了年纪吧!”

“祖父全然不知这样一个人吗?”

“好像是不知道。因为祖母没有对祖父说前夫的大部分事情。”

“嗯——”

我喜欢祖父。以司法考试为目标的律师是受祖父的影响。祖父虽然是国有铁路的职员,但是还是个过了30在为司法考试合格做上律师努力的人。又加上有着早稻田大学法学部出身的学历。祖父是为贫穷的人们奔波的律师。用古语就是被称为清贫的律师。我以成为这样律师的形象为目标。

我虽然在哪次司法考试落榜后无所事事,但是祖父完全没有生气。而是,去找母亲说:“那个孩子总之很可靠。不要担心。”这个话让母亲和姐姐变得失望。

“但是,这个——对祖父的调查,在什么上是必要的呢?”

“我很忙,没有花费时间调查。在这件事情上和健太郎有关系。但是,本来就没有经常调查。已经付了定金。”

我虽然苦笑,但是尝试着做也是好的。无论如何也要抽空。

“但是,怎么调查呢?”

“有干劲儿吗?”

“哎呀,有调查的人手吗?”

“没有调查的人手。完全不知道是否有这样的亲戚。但是,因为不知道本名,不知道当时在哪个部队。”

“难道没有调查在一个部队的人,打听到是怎样的人吗?”

“健太郎是个很聪明的人。”

“放弃吧——首先,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假设有知道这个人的人,但是也想不起来了吧。再说,大部分人都已经死了。”

“你的亲祖父的事情啊——”

“可是啊——也不想知道其他特别的事情。”

“我想知道”姐姐用坚持的口吻说。“我的亲祖父是怎样的人?我真的很感兴趣。因为这是我自己的根。也是你的根。”

即使这么说心也没有为之所动,但是也没有否定姐姐的话。

“怎么办呢?做还是不做呢?”

“我知道了。要做。”

我并非不想知道祖父的事情,但接受姐姐提议的真心话只不过是退缩罢了。然而有钱也是困难的。

第二天,和姐姐在涉谷见面。一边一起吃午饭,一边说话聊天。当然姐姐是奢侈的。去的地方是一家连锁店的意大利料理店。

姐姐大部分时间总是不化妆的,穿旧的牛仔裤。

“实际上我这次有可能做这么重大的工作吗?进入了下一年终战六十周年出版社项目的职员。”

姐姐稍微有点自豪的说,给大型出版社起名字。

“啊,好厉害。从最差的杂志一举成名。”

“最差的,不要那么说。”姐姐尖叫说。

我道歉了。

“这样的话,说起写得好这种书可能已经出版了吧。”

“真的吗?怎样的书?”

“收集战争经历者证词的一本书。然而是否已经出版还不知道。大概是共同执笔的吧。总之有那样的话。”

姐姐闪耀这双眸说。原来如此,理解那样说的事情吗?姐姐在调查祖父的事情上还兼具了预先演习。也是想要知道祖父的事情,为了母亲真心调查,但与其说是那样,在这次的调查上作为作家的能力方面是很强的。所以到目前为止不止一次从姐姐嘴里说出关于死去祖父的等等事情。

说实在的姐姐不适合做编辑。虽然性格要强,但是因为性格太过于火冒了,恐怕对取材对象刁难的质问和深刻的严加拷问的质问是没有能力应付的类型。所以我觉得感情很快在表面流露的性格是不利的。那种事情对我是不言而喻的,姐姐自己也是知道的。仅仅在这次的终战项目上,是想要飞跃谋求进步的。

“但是,祖父真的是在特攻的时候死的吗?”

“反正爷爷是这么说的。”

姐姐是一边卷意大利面一边这么说的。就像事不关己地那么说:“对亲戚来说是很好的人。”

我又事不关己地附和说:“真的吗?”

“但似乎是特攻队的恐怖分子。”

“恐怖分子?”

“这只是因为工作关系会面的新闻社的人的话,神风特攻队的人们现在要是说起来的话是非常出色的恐怖分子。他们做的工作和投身于纽约贸易中心大楼的人们是一样的。

“特攻队和所谓的恐怖分子是不一样的。”

“这个方面虽然我不太懂,但是还是有这样的见解的。说起这个人,因为时代和背景全然不同看上去不同 ,但构造是一样的。在狂热的爱国者中,有位信仰而舍弃生命的共同点。”

虽然是大胆的见解,但是姐姐的话就是原来如此啊。

“说这样话的是非常有写的人,之前是政治部的记者。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说祖父是特攻队员,给了我收集特攻队员遗书的一本书。在这本书里充满了报国的忠孝的文字。令人惊讶的是特攻队员们是完全不畏惧死亡的。当然也有连战死也会感受喜悦的文章。读这本书的时候,啊~在日本那个时代也有大量的那样狂热的爱国者存在。”

“是那样吗——但是我的祖父为什么是恐怖分子,不是最优秀的吗?”

“伊斯兰自我毁灭的恐怖分子的孙子在六十年后说了那样的事情”

姐姐一边大口吃着意大利面一边说。然后咕噜咕噜地喝着水。没有丝毫兴趣。作为弟弟的我虽然说着什么,但是对与这么漂亮的女人,完全没有品行检点行为乖张的地方。

“祖父有遗书留下吗?”

“好像没有留下。”

“完全没有人生的轨迹。”

“所以,不能调查。”

“嗯,那样的话我具体说什么好呢?”

“想要调查知道祖父的战友。我,现在很忙,所以宁可到现在还没着手调查。所以对健太郎的调查就拜托你了。付了定金,拜托了。”

姐姐语速很快的那样说,从手提包里拿出信封递给我。

“无论如何要抽出空来。要利用电话和传真调查出什么。要是有希望找到战友的话,会见这些人的采访就是我的工作了。”

我稍微漫不经心地接过了信封。

但是祖父要是活着的话,多大年纪了呢?

姐姐从口袋取出笔记本翻页。

“生于大正八年。如果活着的话,85岁了。”

“见战友可能是困难的。在战地走过的人们,在之后的数年大部分都死了。”

“嗯~”姐姐这样说道。“稍微迟了点。”

虽然说承担了工作,但是这一周多什么都没做。

虽然几次在电话里推脱给姐姐干,但最终还是自己干起来了。既然已经在定金的基础上付了钱,肯定要做些什么。

祖父的军队履历是向厚生劳动省询问得知的。

“宫部久藏,大正八年生于东京。昭和九年,进入海军部队。昭和20年在南西诸岛冲战死。

要是用一行说的话,祖父的人生就是这样的。当然,要是详细写这个过程的话要写多少呢。最初进入海兵部队成为兵器员,然后成为操控实习生成为飞行员,昭和12年参加支那事变,昭和16年乘坐航空母舰参加珍珠湾攻击,这之后转战南方的岛屿,20年回到内地,终战的几天前作为神风特别攻击队员战死。

他从15岁到26岁的11年间,的确是把在人生中最好的日子献给了军队,之后的8年间一直作为飞行员继续战斗。最终死于特攻。但是不幸的是,要是之后战争能很快结束就能得救了。

“久藏先生出生的时代是罪恶的。”我喋喋不休道。

私生活是昭和16年和祖母结婚。母亲是17年出生的。结婚生活仅仅只有四年,但是这期间大部分时间都在战地。虽然回过内地,但是实际上不知道这期间有多少日子是一起生活的。祖母不对爷爷说之前丈夫的事情,不是隐瞒,可能是没有能说的事情。

虽然翻看了军队的履历但是还是对祖父活着的事情不得而知。知道祖父是怎样的人,不是认识他的人怎么样也不会了解。超过80岁的当时的战友大部分都死了。

稍微晚了点,和姐姐在心里嘀咕着同样的话。但是要是改变看法的话,现在可能是最后能起作用的时间了。

从厚生劳动省得知聚集旧海军有关人员的“水交会”的存在,在这里可以向能询问的战友会指教。

要是战友会有海兵部队同期组的人的话,那么也有汇集航空队和航空母舰队的队员。然而战友会又伴随着队员的高龄化,据说这几年很多聚会都解散了。现在确实很多战争经历者正渐渐从历史舞台上消失。在熟知的战友会中有谁知道祖父的事情呢?即使有六十年前的事

情有谁还记得呢?我六十年后听说了现在的老朋友们,果真能恢复记忆吗?

但是即使考虑那样的事情也无从开始。我在战友会顺手写了封信,寻找是否有知道祖父的人。

两周后,从一个战友会那传来回音。说有和祖父一样在拉巴尔做飞行员的人。寄来回信的是在战友会工作的人,而且辞藻丰富,尽是不知道的汉字。完全不会读,拿着信和姐姐见面。

姐姐工作很忙,好不容易见面也是在深夜的家庭旅馆里。

文学专业出身的姐姐在“良笔”判读上还是很有阅历的。

“六十年和现在时代不同,字也很难辨别。”

我看着正在端详信的姐姐,放下了自己的事情。

“我们只知道新字,完全没有学过正字。中间也有和原来的字似像似不像的。例如这个字——”

姐姐指着信封上的一个字。“这会读吗?”

不会读。

“因为碰巧知道所以我会读。这是联合舰队。”

“这是连吗?完全是不一样的字啊!明明是耳字旁,偏旁完全不同啊!”

姐姐笑了笑。

“而且,这封信是用草书写的,所以读起来很费劲。”

我唉声叹气道,“怎么办啊,感觉像是面对完全不同的人种。”

“同样是日本人。觉得祖父是不同的人种吗?啊,这是今生永远的爷爷。”

“我不认为爷爷是不同的人种。在我看来和其他过了80岁的老人人种一样。”

姐姐一边喝着冰咖啡一边把信放在桌子上说道。

“你是这么想的吗?”

想着要去见这样的人们,心情变得有点沉重。

第二章 胆怯者

原海军少尉长谷川梅男的家在琦玉县的郊外。因为长谷川的旧姓是石罔,可能是战后成为养子的。

从东京一个小时,车站附近的嘈杂是暂时的,虽然都是城市,但稍微一走风景就完全改变成田园风景。太阳在头的正上方。没有一片云。已经完全进入了七月太阳很强烈,虫子的声音特别嘈杂。

和城市的酷暑不同是很刺眼的阳光。感受到了真正的夏天。

“好热啊!”

我对走向隔壁的姐姐说。

“我心情很愉快。”

姐姐没有回答。我很焦急。

姐姐说想采访是自己的工作,对我说眼看终于也要到了。强烈地向姐姐拜托道,“唯一的一次,拜托了。”虽然最终没有拒绝,答应了,但是在炎热的乡间道路上走着走着就深深的后悔了。

“但是对战争的事情稍微知道一点吗?”

姐姐说:“没有那个闲工夫。”

“所以,因为没有持有过多的先入观念才想进行采访。”

虽然永运说着赢家的事情,但还是沉默了。

大概从车站走了30分钟,全身都湿透了。就连姐姐途中几乎也没有说话。

按照被告知的住所到达的家是一件小小的农舍。

是一间平方,感觉像经历了50个年头。周围是一片田野,在玄关前的空地上放着一辆轻卡车。总的来说是很寒碜的房子。说起原海军少尉这个职位,我想应该是很气派的家,稍微有种扑空的感觉。看着姐姐,她还是像参观房子一样细细地观察。

我虽然在玻璃门的横向处按了电铃的按钮,但是等了好久都没有回应。大概是坏了吧! 穿过玻璃门传来了声音。很快从里面传来大声的有张力的一句“请进!”

进入玄关,正站着一个瘦弱的老人。看到这个样子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老人穿着的绿色开襟衬衫的左边袖子部分是没有手臂的。这就是长谷川。

通过玄关横向的接待室。在这一目了然的房间,在狭小的四张半大的房间中放着木制的桌子。墙壁上挂着复制的画,在天花板上吊着不值钱的枝形吊灯。而且在房间里恐怕是很热的。大概是用配件重修装修的接待室吧。进入房间的途中,虽然身体总是冒汗,但是没有说要开空调。

长谷川把白头发梳成大背头,在嘴唇上留着胡须。用眯缝着眼睛像评估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们。

姐姐对正在沉默的长谷川重新说了这次拜访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我们的祖父宫部久藏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期间,长谷川交错看着我们的脸。因为房间的炎热不断流着汗。

“在信中男人的名字被提到了吗?”

长谷川听着。

姐姐说明道:“因为联络是让弟弟负责的。”

长谷川向明白了一样点点头。然后又一次目不转睛地看了两个人的脸。

“那个——”姐姐开口说。“长谷川先生,你认识祖父吗?”

“认识。”长谷川没有迟疑的说。“他是海军航空队的胆怯者。”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宫部久藏是一个比谁都珍惜生命的男人。”

姐姐的脸突然红了。我在桌子下面把手放在姐姐的膝盖上。姐姐像没关系似的把我手拿开了。

姐姐听着用很冷静的声音说。

“这怎么说呢?”

“怎么说?”

长谷川重复了姐姐的话。

“一句话就是命是珍惜的不能再珍惜的男人。我们乘坐飞机,命是交由国家保管的。我乘战斗机的时候不会觉得命是我自己的。想着绝对不要在榻榻米上死去。如果那样的话,考虑的东西是其一。怎么没死呢?又是另一回事了。”

长谷川一边说,一边用右手触碰左肩。没有手臂的左袖摇晃着。

“我总算从死亡的觉悟中逃脱了。无论是在怎样的战场,不觉得命是值得珍惜的。但是宫部久藏这个男人不是这样。他会想总算又逃过去了。他最希望的是比起胜利自己的命是最有帮助的。”

“命是重要的东西,这是自然的感情吗?”

长谷川终于凝视着姐姐。

“这是女人的感情。”

“什么意思?”

我小声地叫姐姐。但她似乎没有听到。

“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都是重视自己的生命,置于最高地位。”

“这是对的,姑娘。是和平时代的想法。但我们说起日本这个国家是要靠战斗才能决定是否会灭亡的。例如我即使死了,要是国家还存在就是胜利的。但是宫部这个男的是不一样的。总是从战场上逃跑。”

“这是不错的想法。”

“不错的!”长谷川提高音量说。“战争中要是有逃跑的部队还能战斗吗?”

“大家要是有这样的想法,战争怎么会不发生呢。”

长谷川突然开口说。

“你们在学校都学习些什么。不学世界历史吗?人类的历史就是战争的历史。当然战争是罪恶的。或许是最大的罪恶吧!这谁都知道。然而谁也不能改变战争。”

“想说战争是必要的罪恶吗?”

“今天在这里和你们讨论战争是否是必要的罪恶是没有意义的。那样的东西是你们回到公司,和上司同僚也会存在的。所以要是没有战争的方法能被看到,能在书上看见就好了。送给世界的首脑们,明天战争就会停止吧!无论如何,现在还是要去往那些纷争仍然持续的地域,要是说大家逃跑了纷争能结束那倒好了。”

姐姐咬咬嘴唇。

“好吗?战场是战争的地方,不是逃亡的地方。那场战争是侵略战争吗?是为了自卫的战争吗?这对我们士兵来说是没有关系的。如果出现在战场的话,就要讨伐眼前的敌人。这是士兵的责任。和平和休战是政治家的事情。不对吗?”

长谷川一边说一边又用右手触碰没有手臂的左肩。

“宫部总是从战场上逃跑。”

姐姐没有回答。

我听着“祖父的事情是件麻烦的事情。”

长谷川朝我这个方向看着。

“我说宫部是个胆怯者,是因为他坐飞机。他如果是在红纸上被召集的士兵,是不能说命是珍惜的。因为他是志愿兵。自己渴望成为军人的航空兵。这是得到他许可的。我说的那种话是想要听到的吗?”

相比于沉默的姐姐,我反而说:“拜托了。”

长谷川突然抽了下鼻子。

我询问着可以开空调吗?长谷川说当然可以。我一按下空调的开关,长谷川就说。 “好了吧!那么,继续说吧!”

我入海军是昭和十一年的春天。我是在琦玉县的一个农户家里出生的。八个兄弟中排行老六。家里是小农经济。生活是很艰辛的,就是所谓的贫苦农民。

要是知道和军队乘坐飞机的事情,那我为什么厌恶他的行为是没法理解的。

我是从一般的小学时期就出来学习了。虽然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但一直是第一名。但是因为进入高等小学就一直很努力,但没能进入中学。那时候村里的孩子大体都是这样。进入中学是很难的事情。虽然老师对父亲说:“那么优秀的孩子没能进中学真是可惜了,”但是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的三个哥哥虽然优秀但谁也没进入中学。

从高等学校毕业,为了养活自己就出去做佣工了。做佣工的地方是大阪的豆腐店。工作是很辛苦的。早出晚归。就不用说冬天的辛苦了。总是把手浸在冰冷的水中,手指没有了感觉。因为我是很容易生冻疮的体质,冬天的时候一直很烦恼。手指变成了红黑色,皮破了,血也流出来了。在还不难治的时候,又有皮破了。手指浸在冰冷无比的水中时,疼痛无比。

我好几次都哭了。但是主人是个很严厉的男人。说生冻疮都是因为婆妈的性格导致的。我虽然做这个活几十年了,没有一次生过冻疮。

被主人几次殴打。现在想起来的话,那是一种病态。是残忍的性格。喜欢殴打人。每天

被殴打我寻思着雇佣我是为了殴打我吗?在哭泣声中被殴打。

和在打工期间进入夜间中学的承诺相违背了。

但是只能忍耐。因为没有能逃归的地方。两年后,我身高近六尺。体重近20贯。

主人则没有变化。有一天,店里的环境变得恶劣,就一直殴打我。我没有错。我很生气,有生以来第一次打了主人。主人恼羞成怒,想要杀人似的用棍棒打我。我抢走棍棒,反过来用它打主人。主人很快一边哭一边道歉。我说原谅了好几次了,所以他就下跪了。主人流着鼻涕求我一定要原谅。到目前为止即使我被零零散散打了好多次,虽然是一次都没有劝阻的女人,但只看见被丈夫殴打,一边哭泣一边喊停。看见这幕的时候,觉得是目前为止最激烈的愤怒。对待这样的人我总是要被揍吗?我推到女人用棍棒几次殴打主人。虽然主人一边哭一边大叫求饶,但这个时候已经吓破了胆。

我逃出店,朝车站飞奔。能逃回的地方只有家乡。但始发电车来之前就被警察抓了。因为说是未成年,虽然没有被抓进劳教所,但被警察打的差不多休克了。

能去的地方只有军队。我的志愿是成为海军,入队是被认可的。

成为一名海军巡洋舰的机关兵。在这里还是每天被殴打。总的来说在日本军队是没有打人的地方的吧!虽然说陆军更严重,但海军比之更甚。为什么呢?是因为陆军的士兵拿着铁炮。一旦进了前线,弹药只能从前面飞出。太痛恨在战场上从后退缩的事情了。据说在海军部队殴打的时候是在实实在在的地方干的。但是海军的士兵不是拿枪的。然而在海军部队长官是为了士兵着想才殴打人的。不知道是骗人的还是真的。但是零零散散被殴打的事情是事实。

入海军三年,知道了募集航空兵的事情。我渴望成为航空兵,特别的渴望而一直努力。在舰队的工作结束了,有多余的自由时间来学习。

测试合格了。听说了大体的竞争率。我觉得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终于我变成了操作实习生。也就是海军传统的操练。说起来的话,宫部也是操练出生。他比我大几期。

在霞浦航空队的训练是严厉的。但要是比起舰队工作的话,根本不算什么。我沉迷飞机。喜欢飞行训练的全部内容。

小学毕业以来,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活着的快乐。我觉得我出生的地方就是这。那时候,乘坐飞机是必须要有失去生命的觉悟的。一旦战争爆发,就常常要开飞机深入敌营,和敌人正面交战。或者是我在军队和深入我方营地的敌人战斗。所以飞机常常与死亡为邻。当时的飞机安全性不高。故障是常有的,事实上,在训练中值得尊敬的牺牲不在少数。但是我没有觉得恐怖。我们平时没有安全飞行的训练。在勉勉强强的战地上抛开生命训练。

决定把自己的全部和飞机相连。毫不夸张的把身体灵魂投入到训练中。

实习生大多都和我一样的想法。大家都对训练全身心投入。通过文字对死是不可理喻的。为什么练习生全体都这样,因为未必全体都能成为操作员。看合适度,要是不适合做操作员,可以做爆炸机和攻击机的侦查员和通信员。我会因为没有成为操作员而哭。

看见了操作员高超的技艺和适应性,被战舰、爆炸机、攻击机得知,最优秀的实习生成为战关机的搭乘员。我则被选为战关机飞行员。

操练毕业后,被分配到中国汉口。正值昭和十六年初。

在中国最初是开九六式舰上战舰。虽然没有零式战机之类的,但这也是不错的战舰。我用九六战舰好几次击落的中国战机。

年末,大东亚战争开始。知道攻击珍珠港的时候,已经踏上了珠穆朗玛峰。

我梦想是坐上第一航空舰队的航空母舰“赤城”。成为航空母舰搭乘员和美国战斗。如果能乘上“赤城”的话,即便死了也心甘情愿。

但是这个愿望不能实现了。虽然九六战舰变成了零式战机,但是乘坐航空母舰的调遣命

令没有到来,到来的又是和中国空军战斗的日子。但是,这时候因为中国空军完全躲避与零式战舰的战争,所以没有了被零式战舰坠落的机会。

三月,我被调到第三航空队,去了婆罗洲。因为在前年台南航空队击灭了在菲律宾的美国基地,日本军队简直是势如破竹,从东南亚洲屡次派兵参与荷兰东印度群岛战役。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我们配合日本军队的侵占性战争,进出婆罗洲、西里伯斯、苏门答腊、爪哇。爪哇是无论去哪都是黑色皮肤的原住民的地域。男女都有赤身裸体的癖好,是一个“冒险十足”的世界。他们看到这样的我们觉得不可思议。

最终到达的是帝汶岛的库伯基地。这里是澳大利亚的达尔文攻略的据点。

在这里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和美英的战舰交锋。初战击落了P40战机。虽然被警告美英机和中国空军不同,但也没有惊人的事件发生。

我得知改装后零式战机的厉害。真的是很厉害的战斗机。美英机是无法与零式战机抗衡的。在格斗战中进入旋回战,没有难度从后侧出来。一射击20毫米的机枪,敌机就一扫而光。P39、P40、飓风,在欧洲苦于德意志空军和英国的野火机交战。都不是零式战机的对手。

零式战机简直就像神赐的宝贝似得飞机。每次出击,都屠杀了很多敌机。作为部队差不多有超过一百架战机坠毁。这时候,我方损坏不到十架飞机。我击毁了五架飞机。

我总是能击中从敌军战斗机逼近的导弹。在朋友间传着“石罔是在玩命战斗啊!”的说法。这时候我的名字就是石罔。

导弹不是容易击中的东西。虽然在训练中被要求距离百米远攻击,但变成实战,一般人距离200米以上射击,内心就及其恐怖。这实在没必要。我总是在靠近50米以内再射击。这么近的话敌机在显示镜里就能很清楚的出现。错过拉下发射杆的时机几乎没有。

即使这样实战毕竟不是必胜的训练。这时候,我们的本领已经相当厉害了。虽说航空母舰搭乘员是优秀的,但在实战中的经验数和我们完全不一样。虽然配属到航空母舰是要有高超本领的,但归根结底只不过是出发机的高手和模拟空战的高手。

模拟空战非常厉害,但这不是实战。每天重复生命交换的人与不是这样的人的差别是铁别荒谬绝伦的。要是这么比喻的话,就是道场剑法和实战剑法的区别。用竹刀攻击虽然很强,但用真剑未必能赢。当然多次砍人者的方法是很厉害的。说起本领比起航空母舰搭乘员我是很有自信的。

我被派往拉包尔,是在昭和十七年的秋天。

在这年夏天开始的瓜达尔卡纳尔攻防战中,三空中的一队进出拉包尔。我们是受台南航空队的指挥。

瓜达尔卡纳尔是严酷的战场。虽然从拉包尔长驱直入千里,但现在这样的距离还不能进攻。总之单程要3小时。敌军战斗机比起我们是相差甚远的。出击第一天,和我一起进攻拉巴尔的三空老手没有回来。

看来我们来的是凶险的地方啊!

出击几乎每天都有。每次都有很多没有回来的飞机。这种事情以前是完全没有的。但是巴拉尔的连续事件是不惊讶的。在这地方是合乎常理的。回来的飞机大都被枪弹击中。安全回来的也不少。

然而,在这样的战场上宫部总是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虽然出击的大多数情况是很危机的激战,但他总能很镇静的回来,和这个机身出击的时候一样漂亮的样子。他率领的列机大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是很有能耐的。但是,并非这样。

我从拉巴尔的老手搭乘员那听说为什么宫部总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呢?“是有能耐吗?还

是?”一边苦笑一边说。

“那小子是逃跑厉害吧!”

是这样吗?空战和陆战是完全不一样的。一旦敌我双方进入混战,就不知道哪个是敌军哪个是我军。比平地的战场更恐怖。天空上没有战壕什么的东西。全部都是面对面。不管是前后左右,还是上下都有敌军。敌人在眼前逃跑。就追。但是敌人只能从后面追。但是我军只能严加追赶敌人。更加在其身后,由我方这次追赶。对于敌方和我方,战斗是根本不同的。

然后我看见了。

那确实在九月中旬。在瓜达尔卡纳尔的上空,和蓄势待发的敌方战斗机陷入混战。敌军是格拉曼F4F战机。胖墩墩健壮的飞机。虽然没有零式战机那样轻快,但这反而非常耐打。

我和列机失散了,疲劳对付两个格拉曼飞机。看见两个格拉曼机精湛的追尾。我紧随一架格拉曼飞机身后,很快一架飞机被我甩在身后。甩掉这架飞机,飞到这架机身后,这次前方的飞机也被甩在身后。我们在编队战斗中,虽然我们互相利用填补列机死角来战斗,但这样也无法彻底填补。恐怕是无线性能的不同。因为当时我们的无线性能是很简陋的,杂音完全不能听到。我们从操作席打开无线机,拨弄天线来获取。去掉没用的无线机的重量,天线微弱的空气阻力是可惜的。

但是因为零式战机的性能是一对二的,所以不是不利的情况。我几次跟在格拉曼身后的时候,假装慌张逃跑,我有目的性的飞到一架格拉曼机的前面。瞬间出现了被两架格拉曼同时追击的情形。两架格拉曼飞机同时追我。我在这种情况下维持了很久。

我拉下操作杆,旋转前进。两机同时旋转追击我。这是致命的。和零式战机旋转胜利的飞机还没有呢!零式战机旋转半径长度是拔尖的。虽然敌人应该知道,但在目前的情况下都忘了。一次旋转就紧紧贴着一架飞机的后方。因为连续射击格拉曼喷出火焰。然后一架飞机全速降落逃走。虽然追击,但因为旋转模式速度下降,所以放弃了。

这时候,我从战场离开,飞机重复旋转,高度大大下降。我和两架格拉曼飞机的战斗期间,飞机下降了差不多两千米。在上空仍然有很多飞机陷入乱战。我为了再次回到战场,调上了机头。这时候,突然看见上空,在距离战场遥远的地方,看见三架零式战机正慢悠悠的飞着。这就是宫部的小分队。

他带着两队列机早早地离开了战场,真是坐山观虎斗啊!当然没有证据。似乎是凑巧和我一样在从战场离开的那个地方。但是我并不这么想。我很确信这一点。

——为什么呢?因为他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

他在飞行中,总之是一个偏执的不会缺席的看守人。作为飞行员,看守是不重要的。自称一流的他,可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不缺席看守,首先一定要观察敌人。但是,他的看守有些过了。总之在飞行期间,总之一直悠闲地看着周围。对于这些大家都无可奈何。有几个人在那个家伙背后说坏话。在拉巴尔航空队有这样的飞行员是令人感到吃惊的。

拉巴尔被称作飞行员的坟墓。在那样一个地方他就一直幸存下来。嗯,就这样幸存着。说起总是从战场逃跑,是因为不想死吧!

他的“宝贵的命”在队里被当成笑柄。没有不知道他“名言”的人。

是想要“活着回来”。知道在哪里遗漏了吗?但是因为成了传言,好几次都吐露这样的话。

是敌国海军军人就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何况是士兵绝对不能说那样的话。我们不是在红纸上被召集的士兵。自己进入海军,自己志愿当航空兵。那样的男的“想活着回来”。我听说了这个,要在战场上攻打他。当时,他是一飞曹,我是三飞曹。当然事先有殴打上官关禁闭的觉悟。

虽然好几次说,但我们还是飞行员。作为飞行员,“死”是不能控制的。自从操作实习生的时候,就常常与“死”为邻。有同期的人在旋转训练和急速下降训练中死了。零式战机

诞生之时,就有几个试飞员殉职了。

尽管那样,在战场“想要活着回来”的话——

每天有战友没回来,尽管我们以必死的决心在战场上,自己一个人想要帮助,怎么说都是不实际的。

还是有的。反映宫部胆小的话。降落伞。

他总是不会怠慢降落伞的检查。我有一次,在这件事情上嘲笑了他。

“宫部一飞曹,打算让降落伞在哪降落呢?”

他回答了我的嘲笑。

“降落伞是重要的东西。自己在列机上要准确的配带降落伞。”

不可思议的脸。说降落伞难道不是必需品吗?尽管不是也是错误的。我们的战争是在广大的太平洋上。然而战场大多是在敌人的土地上空。即使用降落伞逃脱,被敌军杀了是要掉下来的。从敌营的归程中,即使逃脱,也是在海上。充其量不是淹死,就是变成鱼的饵料。

当时,我们战斗机飞行员谁都没有配备降落伞。说句失礼的话,我们在降落伞里小便。飞行员在飞机中待好几个小时。虽然中途下降,但不是陆地,并非在陆地上站着小便。虽然实际上有小便用的纸袋,但是一边操作飞机,一边掏出自己的一个东西,灵巧的放入那样的袋子,恐怕是很麻烦的。在小便中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来袭击。当然做那样的事情的时候是最危险的。但是每次完成之后,不得不埋着放在桌上。只要稍微打开挡风玻璃,虽然只是丢了要害,但也是不幸的,吹着风尿着尿。没有不小便的飞行员。要说怎么办?或许只能在降落伞里了。在大腿中间夹着降落伞,就能稍微被浸入。拉巴尔的飞行员们大概也是像我们这样吧!所以每个降落伞都是臭烘烘的。这里面究竟是怎么样的啊——不敢想像。

确实在战争末期的本土防空战争上,很多飞行员配备了降落伞。因为降落伞落地的地方是日本的土地。因为这不是侵略战争并非总是在空中。所以小便不用担心。

但是宫部在拉巴尔一定会留意降落伞。这是在万一时候的准备,定期注意扩大检查。他觉得要是有利用降落伞的机会就好了。

有一天,我正叠着降落伞对宫部说。

“要是仔细检查的话,不会万一不能打开吧!”

他没有感觉到被挖苦吗?竟然痛快地回答。

“但愿没有那样的机会。”

我没有回话。

这样啊——想着降落伞的事情。

他在降落伞上击杀了在降落中的美国士兵。地点是在瓜达尔卡纳尔。他自己在空战中坠落用机枪击落了从达拉曼飞机用降落伞逃生的飞行员。是知名的事情。我没有直接看见。但是是从一起去的连中听说的事情。有很多目击者。

听了这件事情的时候非常讨厌。他是个臭不可闻的海军军人。

空战在击坠敌机的时候已经有了胜负。美国飞行员虽然确实是敌人,但还有必要杀已经失去飞机的降落伞逃生的男的吗?在战场上是有武士情义的。他做的事情和在战场上杀了没有武器不能战斗就倒地的男人一样。我听了这件事情,从心底里讨厌宫部这个人。他应该没有和我一样想。

我还做过空战以外的机枪扫射。但是只是在高射炮台和舰船对手的枪击中,没有一次击杀手无寸铁的人。这是卑怯者的所作所为。

知道吗?他就是这样的男的。总是从危险的战场逃跑,是平静地击杀没有抵抗力人们的男人。呀!正是因为这样的男人,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从做战斗机飞行员时候开始,觉得就要漂亮的战斗漂亮的死去。反正命也不值钱。所以死的时候也要勇敢的像个男人。即使是空战也不会逃跑。这是我的勋章。虽然勋章实际上

不值钱,但这也是我的荣耀。

我在空战中失去了一条手臂。在瓜达尔卡纳尔战场。那是在十七年的十月份。

这一天,我是中攻的直掩机。中攻是被称作海军的一种陆攻的中型攻击机的略称。攻击机的速度很慢。不能抵抗敌战斗机的攻击。中攻一定要有零式战机的掩护。零式战机本来就是护卫战斗机。

这一天中攻的目标是瓜达尔卡纳尔的敌方输送船队。中攻是十二机,零式战机也是十二机。这里面就有宫部。

在瓜达尔卡纳尔上空就有敌战斗机。这一天美军的邀激很激烈。“伏击”就是迎击。在帝国海军就叫邀激。敌机都是在四十机以上。我们一边掩护中攻,一边和达拉曼机战斗。

我们虽然拼命掩护中攻,但敌人总是避开和零式战机的战斗,一直攻击中攻。追击敌机的时候,好多热被中攻袭击。中攻屡次喷火,坠机。就像攻击狼群一样。

直掩任务中,比起其他掩护中攻是最主要的。比起击坠敌机不让中攻击落是头等大事。要是狙击紧追敌机中攻离开的缝隙,中攻被毁。中攻是七八个人乘坐,无论如何拥有攻打敌飞机场的炸弹。中攻的飞行员为了一击搭上了性命。直掩队是即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掩护中攻。这是我们的任务。

中攻队进入爆击针路的时候,一瞬间,在编队上露出缝隙。在这里格拉曼遭二机袭击。我凑巧瞬间看见中攻队和敌战斗机中间混入飞机。没有思考的功夫。是作为援护机的本能。

下个瞬间,我从头上被攻击。风防吹飞,头受攻击一瞬间之前变昏暗了。但是很快恢复意识,看见了后面的。中攻安然无恙。

这时候,我感到左臂严重变痛。看见,从肩下面全是鲜红的血。我姑且从空战领域回避调整飞机。机翼和胴体虽然全是洞,但幸运的是燃料桶和发动机没有被弹出来。

空袭结束了,我用单手在拉巴尔着陆回归。途中,虽然因为疼痛和贫血好几次差点没气,命悬一线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