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学的想象力》读后感

赖特.米尔斯的《社会学想象力》阐述的问题深刻，对现代社会的变化和人的生存方式进行了深刻的揭示，他认为“我们的时代是一个不安和冷漠的时代”。在20世纪30年代期间，“有关价值和威胁等问题还提不到日程上来，更不必说什么明显的社会科学问题了”，然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情况就不同了：“价值既不是普遍公认的价值，又不是普遍被感到受威胁的。许多个人的不安状态无以明确表达，许多公众的不适状态不再成为社会问题。??不安状态和冷漠状态正是我们时代的根本特征。”

当今“人的首要危险”就在于当代社会本身难以驾驭的力量，同时伴随的是造成异化的生产方式，政治统治的控制技巧，国家之间的无政府状态——一句话，人的“本性”以及人的生活条件和目的所发生的普遍性的转变。在《社会学的想象力》一书中,米尔斯没有沿着传统社会学思维方式,而是一反常规,独辟蹊径地提出社会学研究者应该具备一种心智的品质——社会学的想象力。在当时,这一全新的思想为社会科学研究提供了一个崭新的视角,对突破社会学理论平面化状况做出了重要贡献。米尔斯指出了社会学研究中的三种倾向：一是倾向于历史理论，将历史学与社会学的研究混淆；二是倾向关于“人与社会的本质”的系统性理论；第三个倾向是对当代社会问题和问题的经验研究。

最值得借鉴的地方，在于他的思考方式。如：

他提出了一个完整的社会研究，其过程必须是从事件和历史以及这两者在社会中相互交错等问题出发，而最后又回到这些问题中去。

1、一个特定社会的整体结构是什么？其中的基本构成是什么？它们又如何相互关联？该社会的结构和其他社会的类型有何不同？该社会结构中的每个特性对于社会结构的延续和变化起着怎样的作用？

2、该社会在人类历史中处于何等地位？它发生变化的机理是什么？在人类整体的发展中占有什么位置、起什么作用？我们所考察的每个特征都联系于一定的历史时期，这种特征是如何影响历史，又如何被历史所影响的？而该历史时期的基本特征是什么？它和其他时期有何不同？创造历史的根本方式有哪些？

3、该社会和该历史时期中哪类人占了上风？哪类人将占上风？他们是以什么方式挑选和组成的，是如何得以解决或受到压迫的，又怎样变得敏锐或变得迟钝的？观察该社会、该历史时期人们的行为和性格可以揭示出哪种类型的“人性”？所考察的社会中每一个特征有怎样的“人性”涵义？

其中的思考层次性多么清晰，逻辑明确，值得借鉴。

“人只有把自己放进他所处的历史时期里看待，才能理解他本人的经历，才能评价他自己的命运；人只有了解所有和他有关的人的机会，才能认识他自己的机会——这种观点是社会学想象力的首要成果。”

以我的理解，米尔斯认为个人必须了解历史，从而理解社会和处于社会之中的自我，并通过这种了解来决定什么才是个人的价值观。有了这种理解，个人才能真正地参与到社会中，而不是一个孤立的生活。通过这种参与，他就可以解决“社会结构中的公共论题”，从而解决“坏境中的个人困惑”。按照米尔斯的理论，每一个个体都是都必然要去参与，社会也需要

这种参与，如果孤立于社会，某种程度上说就远离了真我。

“社会学的想象力可以让我们理解历史与个人的生活历程，以及再社会中二者间的联系”，没有这种理解，人们就无法理解自己，也无法认清他们的社会角色。而社会学的想象力就是提供一种洞察力，使人们得以看清影响的社会的种种无形的力量，以及它们使如何相互作用，最终影响到每一个个体。

“社会学的想象力”从“社会结构中的公共论题”入手，来处理这个问题。它使人们认识到“坏境中的个人困惑”可能来源于社会的不正常工作，也让人们看到了与自己有着同样“困扰”的人时，这时候就会形成“困惑”还是“论题”的博弈。在这个博弈的过程中，社会给予了个人去解决困惑的机会。即使没有改变社会的结构性问题来，无法消除困惑，人们由此了解的社会“价值”，从而改变个人“价值”。或者，个人与社会“价值”都因之变化。在米尔斯看来，这种“参与”必要而又积极。 “相比较于个人，社会是一独立存在的实体。社会优先于个人，个人的一切都是源于社会，并且在这个实体性的社会中才能表达，才是有意义，有效的。”、“真正影响社会的团结和变迁的是结构层次或社会集体层次的现象”。

米尔斯从社会研究同时具有“学术性”与“政治性”双重性出发，分别对“形形色色的实用性”进行了全面地批判：他认为“研究价值的实用性”无法保证研究者保持价值中立，可能会因偏颇将社会引向未知；“自由主义的实用性”由于其分散的关注点、过分强调“事实调查”、推崇混乱的多元主义使其无法全面地观察社会；“保守主义的实用性”直接为“科层组织”所利用。逐渐的，随着“科层制”现象的进一步发展，“组织化”、“程序化”进一步压制了思想的自由本质。拥有第五章中“科层制气质“的组织沦为了意识形态的工具。而

第六章“科学哲学”中，作者认为社会研究不因改被“自然科学”的“方法论模式”所限定，提倡：“一流的社会分析家会避免僵化的程序；在著作中他尽力发展并运用社会学的想象力。”

我个人感觉作者在用“社会学的想象力”搭建一条从“批判”到“构建”的桥梁，米尔斯给出了“人类的多样性”、“对历史的运用”、“论理性和自由”、“论政治”四个尺度来使用“社会学的想象力”：保持人类的多样性，维护个人、民族、文化的自然多样化；关注历史，具有时代变迁的宽阔视野的同时要能纵深地看问题；不沉迷于小的情境研究，关注将各种情境组织起来的社会结构；力求理性得以以民主方式在自由社会中与人类事务相关。其中最核心的我认为是第九章的内容，米尔斯倾向于坚持西方自由主义的核心，将理性和自由一同来处理，把理性的运用视作得到自由的方式，也是其前提。当然，米尔斯即使意识到自己会被限制在理性与自由的追求的框框之中，但是要知道一个学者“一旦接受了理性和自由的价值，确定自由的局限以及理性在历史中扮演角色的局限性就成为任何社会科学家首要的职责。”

 

第二篇：论_社会学的想象力_的方法论思想蕴涵

第42卷第1期

20xx年2月 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JournalofJiangxiNormalUniversity(SocialSciences)Vol.42No.1 Feb.2009

论?社会学的想象力?的方法论思想蕴涵

魏永峰

(上海大学社会学系,上海 200444)

摘要:在?社会学的想象力?一书中,米尔斯在深入批判宏大理论与抽象经验主义两种研究风格的基础上,

建构了一个新的方法论思想体系。这一体系主要包括六个方面内容,即人类社会的多样性和异质性的基本理论预设、关注重大时代主题的研究价值关怀、从个人困扰上升到公众论题的问题提取方法、问题中心论的基本研究原则、历史与比较的基本研究视角和适度大理论的理论发展取向。这六个方面之间的关系是相互关联、内在一致的。由人类社会的多样性、异质性的基本理论预设逻辑地决定了把历史与比较作为社会学的基本研究视角和把适度大理论作为理论的发展取向;由这一基本理论预设和关注重大时代主题的研究价值关怀共同决定了必须把个人困扰上升到公众论题和把问题中心论作为研究必须贯彻始终的基本原则。

关键词:社会学的想象力;方法论;米尔斯

中图分类号:C91-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79(2009)01?0037?08

OntheMethodologyThinkingImplicationinTheSociologicalImagination

WEIYong?feng

(DepartmentofSocialSciences,ShanghaiUniversity,Shanghai200444,China)

Abstract:TheSociologicalImagination,writtenbyMills,deeplycriticizestwostudystyles,thatis,

grandtheoryandabstractedempiricism;atthesametimeitconstructsanewmethodologysystem,whichconsistsofsixaspectsasfollowing,assumptionofHumanvarietyandheterogeneity,focusofthestudyval?ueconcerningaboutcrucialthemesofthetime,extractionmethodfrompersonalproblemtopublicissues,basicstudyprincipleofproblem-orientedtheory,basicstudyperspectivefromhistoryandcomparison,theoreticaldevelopmentorientationofmoderategrandtheory.Thesixaspectsinterlinkeachotherandsharemutualconnotation.AssumptionofHumanvarietyandheterogeneitylogicallydecidesthathistoryandcomparisonaretakenasthebasicstudyperspectiveofsociology,whilemoderategrandtheoryastheorientationoftheoreticaldevelopment.Theabove-mentionedbasictheoreticalassumptionandfocusofthestudyvalueconcerningaboutcrucialthemesofthetimedecideupgradingpersonalproblemstopublicissuesandtheproblem-orientedtheoryshouldbestudiedandwillbecarriedoutthroughtotheend.

Keywords:TheSociologicalImagination;methodology;Mills

?社会学的想象力?一书是美国当代社会学家米尔斯的主要代表作。在书中,米尔斯在批判19xx年代和19xx年代美国主流社会学研究工作的同时,清楚地阐明了自己关于社会学研究工作的知识信念。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本书蕴含了米

收稿日期:2008-10-27

作者简介:魏永峰(1975-),男,陕西咸阳人,上海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组织社会学。

38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xx年尔斯的社会学方法论思想。但该书自20xx年被译介到国内以来,这一点似乎并未引起学界足够的关注。虽然!社会学的想象力?这一概念也常常出现在不少研究中,但细察之下,大部分研究都滞留于米尔斯在该书中所表达的思想的一些片断。有鉴于此,本文试图总结米尔斯这本书中所蕴含的方法论思想,这或许能够对我们当前的社会学研究提供一些参考。本文希望能够起到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引起更多学人关注这部社会学名著。

本文将?社会学的想象力?一书所蕴含的方法论思想归结为六个方面,即研究的理论预设、研究的价值关怀、问题的提取方法、研究的基本原则、研究的基本方法和理论的发展取向。需要说明的是,这六个方面并不是彼此孤立的,而是相互关联、内在一致的,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方法论思想体系。本文将分别阐述这六个方面并指出它们之间的关联,在文章的最后再对这些关联作一总体勾勒。

一、多样、异质的人类社会:研究的基本理论预设

任何从事社会科学研究的人,无论是经济学家、社会学家、政治学家、人类学家、历史学家,都必须做出关于!人性?的

[1]假设。(P170)因此,不管自己清楚或承认与否,从事社会学研究的学者,其研究行为背后都暗含着关于人类社会基本特性的假设。这一假设既是他从事研究工作的逻辑起点,也是他建构自己的理论大厦的基石。在?社会学的想象力?一书中,米尔斯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工作就是阐明他关于人类社会基本性质的预设和判断。这一预设和判断既是他批判宏大理论和抽象经验主义这两种研究风格的种种偏谬的基本立足点,也是他建构自己的方法论主张的理论基础。

米尔斯认为,宏大理论家和抽象经验主义者的理论预设是,人类社会是均质的、整体的。这一预设具体又表现为两种形式:其一是把人类社会与无生命的自然物体进行类比;其二是把人看作是孤立的生物体或自在自为的系统。基于这样的预设,宏大理论家和抽象经验主义者合乎逻辑地试图截取人类社会的某一片断,移用自然科学的研究模式,通过对局部人类社会的研究建构一种超历史的、普适性的理论,达到对人类社会一网打尽式的解释。

与他们的假设不同,米尔斯提出了自己对人类社会的看法。他认为人类社会是多样性的、异质性的。这种多样性和异质性在个体身上表现为,既有!1850年的婆罗门?,又包括!伊利诺斯州的拓荒者?;既有!18世纪的英国绅士?,又有!澳大利亚的土著人?;既有!当代玻利维亚的政治家、法国封建骑士和参加19xx年绝食抗议的英国女权运动者?,又有!好莱坞新星和古罗马贵族?;!既有不凡如歌德,也有平凡如邻家女孩?。在群体身上表现为,空阔的村落与压力团体、儿童组织并存在一起;街角的警察与亲密的交际圈、犯罪集团同处一时;还有德国各个政党、波兰各个阶级、门诺派的学校等等。就社会类型而言,既有!历时千年之久而绝少变化的原始社区?,!也包括那些历史上突然以暴力打开天下的强权国家?;既有!拜占庭?,也有!欧罗巴?;既有!中华帝国?,也有!古罗马?;既有!洛杉矶都市?,也有!古秘鲁王朝?。总之,!这种多

[1]样性构成了人类过去、现在和未来分别生活于其中的全部社会世界?。(P142-143)

依据这一假设,米尔斯首先反对把人类社会与无生命的自然物体进行类比。他认为人与无生命的自然物体有着本质上的差别。!人们并不是无生命的物体对象,他们会了解对他们的行为所做的预测,因此他们能够而且往往也确实重新调整自己;他们可以偏离或去实现预测。?[1](P126)因此,社会学家不能假设自己是在处理很容易操纵的物体对象,就好像操纵无生命的物体对象一样,甚至可以精确地预测不同人的感情。

其次,米尔斯反对把人看作是孤立的生物体或者自在自为的系统,而认为究其本质人是社会和历史中的行动者,必须通过人与社会、历史结构间的密切的、错综复杂的联系来理解。前一种观点逻辑地会导致认为存在!最基本的?心理学、!本能?理论和!基本的人性?这样的原则可以用来解释极为多样的人的类型和各个个人。但事实上,如果排除了内在于人类生活的社会-历史现实的因素,对人的认识就只是人类这一物种的潜能和生物性限制;如果试图根据!基本的人性?理论来解释人类类型的全景,就等于把人类历史本身局限于一个关于!人性?概念的枯燥乏味的牢笼之中,这种概念

[1]往往得自于一些精确然而无意义的琐屑结论,譬如在迷宫中的老鼠如何如何。(P176)

米尔斯关于人类社会异质性的基本判断奠定了他的方法论思想体系的理论基础:如果说人类社会是多样性的、异质性的,人与无生命的自然物体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那么就不能把自然科学对待无生命的自然物体的研究模式简单、盲目地搬用到社会学研究中来,也不能把自然科学的研究模式奉为圭臬而强调方法在研究过程中的中心地位;如果说人在本质上是一种社会性的、历史性的存在,那么无论是提出问题、思考问题,还是解释问题,都必须充分考虑社会、历史结构的因素,并把历史、比较作为基本的研究视角,而且还必须认识到,不存在什么普适性的、超历史的理论,从而对研究结论的解释范围保持自觉的谨慎。

二、关注重大的时代主题:研究的价值关怀了

第1期魏永峰 论?社会学的想象力?的方法论思想蕴涵39一百余年之后,米尔斯又再次回到了社会学的这一最基本的问题上,其原因就在于,他认为当前的社会学在!应该关注什么?这个问题上步入了歧途。在他看来,当前的社会学家们!所关心的,不是童工劳动而是漫画,不是贫困而是大众休闲。许多大的公众论题和私人困扰是根据#精神病学?来描述的%%%似乎往往是一种可怜而无用的努力,以避免现代社会大

[1]的论题与问题?。(P11)概而言之,当前的社会学家们所关注的是那些!与公众论题不相关的次要问题?,从而使这门学

[1]科显得琐碎不堪。这种状况甚至成为当前社会学深陷危机的重要表现之一。(P18)由此可见,米尔斯认为社会学和社

会学家应当负有一种道德上的价值关怀之情,去关注那些与紧迫的公共论题和持续的人类困扰直接关联的问题,而不应去关注那些琐碎的、边缘化的次要问题。一言以蔽之,社会学应该关注的是重大的时代主题。

可是,社会学为什么必须关注重大的时代主题呢?米尔斯接下来从三个方面对这一问题做出了回答。他首先认为这是由我们当前所处时代的性质和特点决定的。!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所谓#现代?的尾声?,!正在被一个后现代时期所接替。?[1](P180)在这个时代中,控制手段和权力不断扩张,并趋于集中化,科层机构中的精英所做出的关键性决策愈益成为历史变迁的源泉。而注定要承担这些决策后果的大多数人(包括社会学家)却被排除这些决策之外。因此,社会学家不能把自己看作是!超然于社会?的某种自主的存在,而必须密切关注并深入研究当前时代的重大论题。

其次,关注重大的时代主题是社会学的传统经典留给我们的珍贵遗产。米尔斯认为,!社会学的传统完整载负了整个社会科学的前景,并部分地实现了它?,[1](P23)!所有经典的社会科学家都关注他们所生存时代的显著特征,以及历史如何在这一特定时代中构建出来;也都关注#人性的本质?以及在他们的时代哪些类型的个人开始盛行,马克思、桑巴特、

[1]韦伯、孔德、斯宾塞、涂尔干、凡勃伦、曼海姆、熊彼特和米歇尔斯,每个人都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去面对这些问题?。

(P179)也就是说,米尔斯认为社会学的传统经典留给我们的首要遗产就是密切关注重大的时代主题,并对之做出分析和解释。

再次,关注重大的时代主题是社会学家的学术职责的必然要求。一方面,社会学家在做研究时难以回避价值的选择

&比如说,在选择研究问题时,这种选择就无可避和运用。那种所谓!原始的自然主义?的中立立场事实上是不可能的。

免地包含着价值取向。另一方面,既然如此,那么社会学家应该持有什么样的价值取向呢?在米尔斯看来,理性与自由是我们从启蒙运动所继承的人类文明中最核心的两种价值。社会学家的学术职责就在于阐释理性与自由。但在当前时代,这两种价值却陷入了明显而又微妙的危险之中:合理化不断增长,合理性与理性之间出现矛盾,理性与自由之间假设

[1]的和谐一致正在丧失,人具有合理性却没有理性,而且在不断地自我合理化,但同时也越来越焦虑不安。(P182-183)

?在这一现象背后隐藏着当代人类处境的主要问题。因此,米尔斯认为,总之,合理化潮流中不断出现的是异化的人。

(与其他人相比,以阐释理性和自由为学术职责的社会学家们更应该去关注这些主要问题。

为了使研究能够集中于重大的时代主题,米尔斯认为还需要警惕两种实用性的影响,即老的自由主义实用性和新的非自由主义的实用性,因为这两者都必然会使研究发生偏离。前一种实用性会导致!对分散研究、对事实调查的癖好,以

[1]及与此相伴的对多元主义含混的因果关系的信仰?。(P92)受此影响的社会学家几乎不去关注政治问题。在他们眼里,

[1]!#政治?似乎等同于政治现状恰切运作?。(P4)这种自觉或不自觉维护现状的保守立场从根本上降低了社会学家观察

现代社会结构全貌的可能性。

新的非自由主义的实用性把抽象经验主义的方法及其科层式运用结合为一体,形成了一种科层制社会科学,即社会科学家只为实现经济、政治和军事秩序中的科层组织的目标服务。然而,这种新的实用性限制了社会学家的视野,削弱了他们把握实质问题的能力,使他们失去了选择研究问题的独立性,而趋于研究支离破碎的问题和零散的因果关系,为公司、军队和国家政权中的保守主义者服务,从而必然使研究脱离重大的时代主题。

三、从个人困扰到公共论题:问题的提取方法

在提出和阐述了!社会学应该关注重大的时代主题?这一命题之后,紧接着需要回答的是,如何提取研究问题?米尔斯认为,首先要区分!环境中的个人困扰?和!社会结构中的公众论题?。困扰产生于个人的性格以及他与别人的直接联

&需要说明的是,米尔斯所谓!研究工作无法避免价值问题?的完整意思是指,在选择所研究的问题时,必然包含着价值。但在使用概念时,要尽可能多的使用!价值中立?的概念,并了解和明确其仍可能具有的价值含义。如果考虑问题,应再次根据问题被选择的方式来明确价值,然后在对问题的解答中,尽可能地避免评估偏见,无论这个解答将会把人引向何处,无论它所包含的道德与政治含义会是什么(参见米尔斯,2001:84)。?米尔斯在书中对!异化的人?有详尽的论述(参见米尔斯,2001:185-187)。(米尔斯还进一步指出,社会学家应该承担三种职责:政治职责、教育职责和公共职责。就政治职责而言,作为知识分子,社会学家掌握着一种很脆弱的!权力手段?,因而应该把自己的研究结果告诉那些握有权力的人,告诉他们应该承担由他们的决策而造成的后果的责任。就教育职责和公共职责而言,社会学家应该通过自己的研究,向一般公众揭示结构性趋势和决策对个人环境所产生的意义,以及揭示个人困扰与公共论题之间联系的多种途径;还要向公众展示社会学的想象力,促使他们养成这样的思维习惯,帮助每一个个体,2001:203)。

40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xx年系之中。困扰既与个人自身有关,也与个人所直接身处的有限的社会生活范围有关。因而,表述和解决困扰就可能有赖于个人的生活经历以及他所直接接触的社会环境。而论题所涉及的事情则超越了个人的局部环境和内心世界。它涉及到组成整体社会的各种组织、制度,涉及到更宏观的社会和历史生活的结构。因而,论题的本质在于它不能根据普通人切近的、日常的生活环境加以定义,而是往往包含了制度安排中的某个危机,或是马克思主义者所说的!矛盾?或!对立?。以!失业问题?为例。如果在一座十万人口的城市中只有一个人失业时,那么这就是他个人的困扰,为了救济他,最好是了解这个人的品行、技能以及目前面临的各种机遇。但如果一个有五千万雇佣大军的国家,却有一千五百万人失业时,这就是个公众论题,就不能指望在某个个人所能获得的机遇范围内找出解决办法。为了表述这个问题和找到可能的解

[1]决办法,就必须考虑社会的经济和政治制度,而不仅仅考虑零星散布的个人处境和品行。(P6-7)

其次,更为重要的是,要不断地将个人困扰转换为公共论题,从而开启个人环境与社会结构间因果联系的探求。在米尔斯看来,要正确理解个人在各种特定环境中所经历的事情,就需要超越各种个人环境,把它们放置于时代和社会的宏观背景下来思考。!当一个社会完成了工业化,农民会变成工人,封建地主会被清除或是变成商人。随着阶级的上升或下降,人们或是找到工作或是被解雇;随着投资率的起伏,人们或是发财或是破产。当战争爆发,保险销售商成了火箭发射员,商店职员成了雷达控制员,妻子们独守空房,孩子们在没有父亲照料的环境下成长。人们只有将个人的生活与社会的历史这两者放在一起认识,才能真正地理解它们。?[1](P1)由此可见,之所以要将个人困扰转换为公共论题,主要是因为个人的困扰往往是由时代和社会的结构性因素所导致的。换言之,个人的问题中已经包含有重要的公共事务。

[2]用当代的术语来说,微观是根植于宏观的。(P398)

&首先要明确的是,选择的研究单位要与问题协调起把个人困扰上升到公众论题,自然就涉及到研究单位的选择。

来。也就是说,选择的研究单位必须处在一个适当的概括层次上,既不能太大,否则就容易脱离现实问题;也不能太小,否则就无法包含个人困扰背后所隐藏的社会结构性力量。米尔斯认为,就当代历史事实而言,恰当的研究单位是民族国家。一方面,社会结构是理解和研究社会学问题的基础。在当前时代中,社会结构通常是在政治国家下组织起来的。因而社会结构中最有包容性的研究单位是民族国家。另一方面,民族国家作为当今世界上一种主要的国家形式,其影响笼罩了个人的全部生活。!绝大多数人的公共与私人生活空间%%%即所有的制度和具体环境都被组织成为某一个民族国家。?[1](P145)所以,以民族国家作为研究单位既可以很容易地抓住公众关注的主要问题,同时又能够容纳在当代人类行为的许多细节与困扰中明显体现出来的结构性力量。米尔斯甚至断言,在考察重要问题时,如果运用任何一个小于民族国家的研究单位阐述问题,都会遇上极大的困难。无论!对于分层研究、经济政策研究、舆论和政治权力本质的研究;甚

[1]至关于市政府问题,如果没有对其国家框架的充分参考,也很难得到完备的阐释?。(P147)

四、问题中心论:研究的基本原则

如前文所述,米尔斯把关注重大的时代主题看作是社会学应有的价值关怀。这自然使他十分强调问题在整个研究中的首要和中心的地位。然而,当时美国主流社会学却热衷于把自然科学的方法论模式简单移用到社会学中来,并将之置于研究的中心地位,形成了一种!方法中心论?的倾向。

!方法中心论?导源于自然科学研究。其本质特征就在于:在科学观上,认为!科学即方法?;在方法的适用范围上,认为!科学方法?通用于一切研究领域和问题;在问题与方法的关系上,认为方法优先于问题,应该根据方法选择和决定问题。米尔斯认为,社会学研究中的抽象经验主义风格是这一倾向的典型代表。抽象经验主义的实践者往往自比为科学家,尤其是自然科学家;在研究实践中,他们更关注的是科学哲学,将从自然科学哲学借鉴而来的那种科学哲学奉为唯一的科学方法。由此产生的后果是形成了方法论的抑制,即科学方法严格限定了人们所选择研究的问题和表述问题的方

[1]式。简言之,方法似乎决定了问题。(P61)

米尔斯对这种研究倾向展开了深刻的批判。他首先将矛头指向了抽象经验主义的指导思想,即其实践者所拥护的科学哲学。抽象经验主义者的问题在于他们没能抓住!科学?的本质,错误地将科学等同于自然科学,将自然科学的方法论模式抽象为科学的本质。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人们还未就有关科学本质的问题达成共识。所以他们对科学的欣然接受既是表面的又是盲目的。其次,抽象经验主义者接受自然科学方法论模式的深层次的原因在于,他们把人类社会和无生命的自然物体进行类比。而米尔斯认为人类与自然物体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别。因此他反对把自然科学的方法论模式简单机械地移植到社会科学领域的研究中。再次,针对抽象经验主义者提出的!只有通过他们的科学方法所得到的研究

&需要说明的是,米尔斯对研究单位的讨论与下文将要阐述的他的!适度大理论?主张也有着紧密的联系。简而言之,以!民族国家?作为研究单位既是确定研究问题层次的需要,也是他所主张的!适度大理论?的适用范围。只不过与前者相比,它与后者的联系比较

第1期魏永峰 论?社会学的想象力?的方法论思想蕴涵41结论才是真实的?这一辩护,米尔斯认为精确并不是选择方法的唯一标准;而且精确不应当同!经验的?或!真实的?混淆起来。抽象经验主义者通过!统计仪式?这种操作就认为其结果是真实的,其实是把自己的精确或伪精确与!真相?混淆在一起。因此,抽象经验主义者固守的!精确?只不过是墨守成规,而远非其代言人所宣称的!与科学的严格要求相一致?[1](P76)。

在摧毁了!方法中心论?之后,米尔斯开始搭建!问题中心论?思想。他认为,方法不是!独立的王国?,而必须是针对一定问题的方法。在问题与方法的关系上,问题比方法更重要。!证明什么通常被认为与如何证明一样重要,甚至可能比之更重要。?[1](P134)而且,相对于提出和需要解决的问题而言,选择的方法必须是有效的。也就是说,方法再精致,若是没有解决问题也是枉然。所以,社会科学家在研究时必须始终尽可能地了解手中的问题,而不是首先考虑方法,为方法所掣肘。概而言之,!问题中心论?就是指一切研究方法、技术、手段等都必须以问题为旨归,都必须服从和服务于研究问题,而不是相反。

米尔斯甚至走得更远,认为不存在什么科学方法,!每个人都是他自己的方法论学家?。他说,!许多著作家本能地以正确的方式着手解决问题,但当他们学过方法论之后,知道了有无数陷阱和其他危险等着他们,结果反而放弃了原先已

[1]确定的尝试,迷失了方向,或是选择了自己难以驾驭的研究方向?。(P132)从这里看好像米尔斯走向了极端,其实不然,

他并没有一味地否定自然科学的方法论模式,而是承认它的作用。!如果某人正研究的问题十分适合统计程序,那么他应时常运用它。?[1](P77)他的用意在于强调要围绕研究问题确定研究方法,告诫人们不要把自然科学的研究模式看成是唯一可行的。否则,就会让方法束缚了手脚,对研究产生不利的影响。他提出,对待自然科学的方法论模式的正确态度

[1]是,!应该把它作为解放我们想象力的一种手段,一种启发程序的源泉,而不是对我们问题的限制?。(P129)

在强调了要以研究问题为中心之后,米尔斯并没有就此止步,而是将视线转移到如何贯彻这一原则上来。首先,他认为要避免像宏大理论家那样把研究问题的抽象层次定得过高,而使研究的问题脱离真实的社会现实。!宏大理论的基本起因是开始思考的层次太一般化,以至于它的实践者们无法合乎逻辑地回落到观察上来。作为宏大理论家,他们从来没有从更高的一般性回落到他们所处的历史的、结构性的情境中存在的问题。?[1](P35)与抽象问题相对应,宏大理论家们构造了一些!分类体系?。米尔斯将其斥之为!概念拜物教?。在他看来,他们构造这些分类体系的工作往往更像是在玩枯燥乏味的概念游戏,而不是用清楚有序的方式定义并指引解决问题。因为这些概念往往含糊不清,无法清晰地陈述问题。从宏大理论家这里可以汲取的教训是,在进行研究时,要始终了解并能够控制所研究问题的抽象层次,轻松而有

[1]条不紊地在不同抽象层次之间来回穿梭。这种能力是一位富有想象力和系统性的思想家的显著标志。(P36)同时,针

对他们这种!概念游戏?的问题,米尔斯认为,一方面,应该明确!定义的目的是让争论能集中于事实上,好的定义的应有

[1]结果是把对术语的争论转变为对事实的不同看法,从而掀起进一步研究所需的争论?。(P35)另一方面,在使用一些常

常带有纷乱暧昧的隐含意义的概念时,必须把这些隐含意义细致地整理分类并予以明确。比如使用!资本主义?这一概念时,必须弄清楚用它是指所有的生产手段都由私人占有这一事实,还是指把自由市场看作价格、工资和利润的决定机制等。

其次,要避免像抽象经验主义者那样把研究局限于小范围的细节性问题。一方面,对小范围的细节性问题的专注往往会使研究脱离历史和宏观社会结构,无法达到对问题本质的理解。另一方面,这种研究在实践中往往流于经验资料的搜集,局限于可重复、可度量的统计性的事实和关系,很难和更大的学术体系联系起来,形成理论和思想。因此,我们需要开阔视野,把比较的、历史的社会结构纳入到考虑中,而对问题进行阐释。具体的做法是,细节研究所选择的情境应该与具有结构意义的问题相一致。从环境中分离和观测的!变量?应该是那些对结构考察之后所发现的重要变量。而且,

[1]应该在环境研究和结构研究之间展开双向互动。(P72)

再次,要打破专业化的藩篱。米尔斯批评了传统的学科划分及其对研究所带来的限制。传统社会科学的学科划分是一种历史的偶然,而并非是面对人类千姿百态的多样性的一种合理分解。而且,传统学科划分的依据是,它假设经济、政治及其他社会制度都是一个个独立存在的系统。但事实上,社会结构本身是一个复杂的整体性存在。因而过分强调社会科学系科化会妨碍对实质问题的研究。当前,随着社会科学各分支的发展,各分支间的相互影响越来越大,学科分界线的流动性日益增强,概念在学科间的流动也日益频繁和容易。所以,应该使专业化与问题同步,依循问题的界线进

[1]行,而非固执地恪守学科界线。(P149-153)

五、历史与比较:基本的研究视角

对人类社会是多样性、异质性的这一预设还使米尔斯特别强调历史和比较在社会学研究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但,借此来绝比较。

42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xx年这种状况激起了米尔斯的强烈不满。以至于他提出,!社会科学本身就是历史学科。......除非有人假定存在某种关于历史本质的超越历史的理论,或社会中的人是非历史性的实体,没有哪门社会科学能被假定是超越了历史的。所有名副

[1]其实的社会学都应该是#历史社会学??。(P157)

既然说历史如此重要,那么它具体能够为社会学带来什么呢?米尔斯的回答是,!每一门社会科学,或更确切点,每

[1]一门考虑周全的社会科学都需要具备观念的历史视野以及充分运用历史资料?。(P156-157)可见,米尔斯认为历史对

&他进一步指社会学的重要意义主要有两点:一是历史为社会学提供研究资料;二是社会学研究必须具有历史的视野。

出,!我们时代的诸种问题,现在包括人的本质这一问题,如果不能一直把历史视为社会研究的主轴......就不可能得到充分的描述。如果不运用历史,不具备心理事件的历史感,社会科学家就不可能对现在应成为研究定位点的那些问题进

[1]行完整的表述?。(P154)到这里,我们已经可以看出米尔斯在方法论上的旨趣。也就是说,他把历史看作是社会学的一

种基本研究视角。进一步而言,在方法论的意义上,历史主要展现为一种研究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强调在对人类社会进行探询时,研究者要特别关注被研究事物的历史关联,注重从历史的角度进行考察和分析,进而达到对事物的理解和解释。

作为方法论意义上的一种思维方式,历史的研究视角在社会学研究中应用非常广泛。就拿研究静态的或短期性的有限环境来说。这种情况表面上看似乎与历史无关,其实不然。一方面,有限环境总是嵌入在更大的社会结构中,只有当更宏大的结构发生变迁时,才能够更容易地认识某一时期的有限环境的结构。而这就需要历史性地考察宏大社会结构的变迁。另一方面,事物总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即使是在最简单的描述性层次上,一般也要涉及到事物的发展趋势;即

[1]使只描述非常短期的趋势,也需要涉及相当长时期的趋势才能够将其表述清楚。(P160-165)

米尔斯认为另一种基本的研究视角就是比较。对于社会科学研究,米尔斯有一个基本的看法,社会科学的研究工作

[1]就是!捕捉各种不同类型的人和制度之间许多真正本质的差异?。(P158)而要发现它们之间的差异就只有通过比较,也

只有通过比较才能深入地理解和解释人类社会的许多问题。!我们所能给出的回答或解释常常是要根据比较的。无论是奴隶制还是犯罪的特殊意义,是家庭的种种类型还是农村社区或集体农庄,对于这些我们试图理解的东西,要想理解其中最基本的情况,我们都需要运用比较。我们必须在多种环境中观察我们所感兴趣的东西,否则,就只能局限于肤浅

[1]的描述?。因此,!我们往往必须把研究设计为对不同社会结构的比较?。(P158-159)显然,米尔斯十分明确地将比较

看作是进行社会学研究的一种基本视角。他甚至认为,!比较性研究,包括理论的和经验的,在当前社会科学中是最有前

[1]景的行当?。(P149)

需要指出的是,米尔斯对历史和比较这两种研究视角的关注得益于社会学的经典传统。社会学经典大师们早已经提出并将之普遍而成功地运用于自己的研究中了。比如说,孔德早就指出社会学的几种基本研究方法:观察、实验、比较和历史调查等。后来的马克思、托克维尔、韦伯、涂尔干等无不终其一生地将历史和比较的研究方法运用于研究实践中,向世人贡献出了一个又一个富有深邃洞察力的作品,也凸现出了这两种研究方法的巨大力量。因此可以说,历史和比较是社会学中最为基本的研究视角,也是社会学研究的特点。

作为社会学的两种基本研究视角,二者之间的关系如何呢?米尔斯认为,比较性研究与历史性研究?往往是紧密地交织在一起的。一方面,比较性研究需要历史性研究。!用肤浅的、没有时间性的比较,你无法理解现在世界上存在的包括不发达国家、共产主义、资本主义政治经济体系。要理解并解释现在呈现于眼前的比较性事实,你必须了解各个历史阶段,以及造成发展及发展速度和方向不同的各种历史阶段和历史原因。?[1](P162)比如,同样是西方人16、17世纪所建立的殖民地,为什么在北美和澳大利亚建立的殖民地必然会成为工业繁荣的资本主义国家,而那些印度、拉美和非洲的殖民地则直到20世纪仍然是赤贫的、农业的、不发达的地方?面对这一比较性事实,还需要历史地考察。另一方面,历史性研究也离不开比较性研究。!只根据某个现代西方民族自己经过的历史是无法理解或解释它所经历的主要历史阶段、以及它今天所表现出来的面貌的......如果不在与其他社会的对比和比较中理解它们,我们甚至不能把它们表述清楚。?[1](P162-163)

最后,米尔斯还强调指出,在运用历史性研究时要避免!仪式性?运用,即避免把!沉闷乏味的零碎?拼凑在一起放在研究中作为!历史背景的概述?,或者是为了运用历史而运用历史,把本不适合!历史解释?的也强而为之。为此,他特别说明三点:其一,避免把应该历史地解释的东西降低为对应被解释的东西的描述。换言之,不要把某个东西!解释?为!从过去延续下来?,而更应该问!它为什么能延续下来??其二,在对当代社会的研究中,要尽量根据当代的特征及其功能来

&囿于本研究的主旨,本文对第一点不作探讨。?需要说明的是,笔者在这里使用的是!历史性研究?,而不同于译本中的!历史研究?,主要是想与一般意义上的历史研究区分开,

第1期魏永峰 论?社会学的想象力?的方法论思想蕴涵43解释问题。这就意味着要把问题看作当代环境的一部分甚至是引起其他特征的原因。因而在进行研究时,最好是以一

&其个大致比较狭小的跨度(尽管它当然还是历史性的)作为开始。这一点体现的是米尔斯所坚持的历史特殊性原则。

三,对于不同时期和社会来说,是否需要直接参照!历史因素?进行理解是有所区别的。也就是说,历史的相关性受历史特殊性原则的制约。比如,要理解一个运动缓慢的、跌入了持续几个世纪的贫困、传统、疾病和愚昧的循环的社会,就得研究其历史根源和机制。对这个循环及其每个阶段的动力的解释,需要非常深入的历史分析。而对于像美国、西北欧、

[1]澳大利亚这样至今都未跌入任何牢不可破的循环的国家,这种努力就是不合适的。(P166-169)

六、适度大理论?:理论的发展取向

在理论的发展取向上,米尔斯强烈反对以宏大理论家为代表的那种理论普适性追求。对人类社会的同质性假设导致宏大理论家们企图建构一些超历史的、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模型,从而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米尔斯认为这种做法并不是实实在在地从事社会科学研究。在他看来,正是由于人类社会的多样性和异质性使得各种社会结构的统一性程度和类型有着深刻的差异,所以!不存在什么能让我们理解社会结构的统一性的#宏大理论?和普遍性的体系?,即使是!对于

[1]古老的颇为恼人的社会秩序问题,其答案也并非只有一个?。(P49)另一方面,米尔斯也不赞同抽象经验主义者的理论

发展取向。抽象经验主义者受制于方法论,而往往使研究脱离宏观的社会结构情境,只关注那些琐屑的细节性问题,最后获得的是一些有关具体环境的零零散散的微型结论。但是,这些微型结论!无论怎么庞杂,都不会使我们确信任何本

[1]值得我们相信的东西?。(P59)

既然普适性理论和微型理论皆不可取,那么什么层次的理论合适呢?米尔斯提出了一个标准,即关于人类和社会的

[1]一系列观点!必须足够简要,使得理解成为可能;又必须足够的综合,使我们在观点中能包含多样性的广度和深度?。

(P143-144)也就是说,理论既不能过度抽象概括以至脱离社会现实,也不能细碎到缺少概括力而无法对问题进行完整的认识。可见,米尔斯所期望的理论介于这两个极端之间,可将其名之为一种适度的大理论。这种适度大理论大到什么程度呢?米尔斯举了社会整合问题的例子。他建构了一种研究模型,即根据诸如政治、亲属、军事、经济和宗教制度之类的制度性秩序而构想出的社会结构类型。具体而言,通过洞察某一历史社会中这些制度性秩序的轮廓的方式,给每一个制度性秩序加以定义,然后考察这些制度性秩序彼此间如何联系,即它们如何被组织为一个社会结构。而且在实际运用

[1]这些模型时,要与特定历史范畴以及当代的社会结构保持经验上的密切联系。(P47-49)显然,米尔斯所谓的适度大理

论是一种对特定历史时期的特定社会具有解释力的理论。他运用这个模型分析了托克维尔笔下的美国。在美国那个经典的自由主义社会中,经济领域采取自由放任政策,宗教领域允许各种教派和教会在救赎市场上公开竞争,婚姻市场上允许个人相互选择,在身份领域内是凭自我奋斗而非家庭出身,甚至在军事领域招募国民自卫队时,也有很多自由。通过这样的模型分析,他认为美国在那个时代的整合原则是,在每一种制度秩序中,独立的、彼此竞争的人们的自由进取精

[1]神占据支配地位,进而使一个经典的自由主义社会被统一起来。(P47-48)

理论的发展取向明确之后,紧接着的问题是如何发展呢?宏大理论家的策略是!概念演绎法?,即一般先是根据他们的宏大问题构造一个抽象的概念系统,进而不断地对这个系统中的概念进行阐释和区分,并且假定这些概念必然与经验材料有一定程度的系统联系。然后,他们设想在某天某地会接触到活生生的经验材料,通过系统性地运用这些材料,用经验证明的科学方法来检验他们的系统性理论在逻辑上是否可行,以及这么做有何意义。与之相反,抽象经验主义者的

[1]策略是!逐步建设法?,即通过积累许多微观的研究,慢慢的、细致的、蚂蚁聚沙成塔般地逐步建设科学。(P136-137)他

们假设这些零零散散的细碎研究必然会累加起来,最终可以从中归纳出关于社会的有意义的结论。实质上,这种策略把社会科学当作一种奇怪的砌砖成墙的努力,认为社会科学研究能够以!单元?的形式,由未来某一时刻出现达尔文或牛顿式的人物来进行!加总?或!接合?,以!构筑?某个可信赖可证实的整体的形象。比如其代表人物拉扎斯菲尔德就认为,

[1]!必须研究具体的问题,然后将许多繁琐、细致而耗时的调查加以综合,构建成更广泛的知识?。(P69)

米尔斯对这两种发展理论的策略都提出了批评。他认为,首先我们不能像宏大理论家那样假设对概念的区分必然与经验材料有一定程度的系统联系。一如前文所述,宏大理论家对概念的组合和分解只不过是在玩弄!概念游戏?而已。其次,也不能像抽象经验主义者那样假设微观研究必然会累积成一个!充分发展?的社会科学。任何脱离开结构情境的

[1]细节性研究,无论!设计得多么精确,都不可能被这样机械地、外在地结合起来?。(P72)

米尔斯认为,对这个问题的解决需要到社会科学的经典作家那里寻找灵感。社会科学的经典作家们一般不会为一&所谓历史特殊性原则,就是任何一个给定社会都要根据它所存在的特定时代来理解(参见米尔斯,2001:160-161)。?!适度大理论?的用语得益于郑从金?在现代社会学与后现代社会理论之间:米尔斯的)社会学的想象力?再解读?,载?社会?2007

44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xx年项宏大的经验研究构思一个宏大的计划,他们的方针是在宏观视角的思想和细节性的阐释间不停地穿梭,即把研究工作设计为一系列小规模的经验研究(这当然应包括微观研究和统计工作),但他们又不仅仅沉迷于此,而是从情境和结构间相互作用的角度使每一个研究都对所阐释的解决方案的某一部分起关键作用。然后依据这些经验研究的结果对解决方

[1]案进行证明、修正和拒斥。(P135)由此可见,经典社会科学家发展理论的策略是:既不从微观研究中!逐步建设?,也不

从概念阐释中!演绎而出?,而是努力使建设和演绎同步,其方式是反复而充分地阐述问题并做出完整解答。在实践这一策略时,要注意探讨那些与历史层面上的事实有关的根本性问题,并以恰当的术语将其表述出来;然后不管理论升华的

[1]层次多高,对细节的梳理多么耗费精力,最终这二者完成后,要用宏观性术语来阐述对问题的解答。(P137)

总而言之,在?社会学的想象力?一书中,米尔斯在深入批判宏大理论与抽象经验主义两种研究风格的同时,建构了一座新的方法论思想大厦。这座大厦的底座由两部分组成,即人类社会的多样性、异质性的理论预设和关注重大时代主题的价值关怀。由前者逻辑地决定了把历史与比较作为社会学的基本研究视角和把适度大理论作为理论的发展取向;由这两者共同决定了必须把个人困扰上升到公众论题和把!问题中心论?作为研究必须贯彻始终的基本原则。由此也可以看到,米尔斯的方法论思想的意义是双重的,即学术性的和道德性的。从学术上来说,米尔斯完整地给我们呈现了一套如何做社会学研究的方法;从道德上来说,米尔斯企图唤醒社会学者应有的价值关怀之情,自觉地承担起自己的学术职责而直面当代社会的实质性问题。

最后,值得指出的是,米尔斯当年正是因应社会学在这两方面所存在的问题而写了这本书。但他似乎也意识到,社会学要实现他所想象的目标并不那么容易。所以他希望努力去做的事情是,不断地指出这些问题以增加社会学家在学术上和道德上的焦虑感,!确定它的一些来源,帮着把它转化为实现社会科学的前景的具体推进力,为新的开始扫清道

[1]路。总之,指明手中的任务和完成现在必须要做的工作的可行的途径?。(P18)这也是本研究的基本初衷之一。

参考文献:

[1]+美,米尔斯.社会学的想象力[M].陈强,张永强译.北京:三联书店,2001.

[2]+美,兰德尔?柯林斯,+美,迈科尔?马科夫斯基.发现社会之旅%%%西方社会学思想述评[M].李霞译.北京:中华书局,2006.

(责任编辑:戴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