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爱人 吞噬爱情的衔尾蛇

消失的爱人 | 吞噬爱情的衔尾蛇 吞噬爱情的衔尾蛇 |《消失的爱人》书评

作者/李小丢

近来微博上流传的一句话道出了爱情和婚姻的真谛:“世界上没有哪对夫妻是完全契合的,也没有永不倦怠的爱情,只是停停歇歇后,最初的梦想被打磨光滑后,悲观的人看到的是鹅卵石,乐观的人看到的是宝石。”

然而对尼克和艾米来说,他们看到的是一条正在张开大口吞噬自己的衔尾蛇。

衔尾蛇是普遍存在于世界各地神话传说里的一个意象,首尾相连,向死而生的特质令人们相信它象征着无限和永恒,因此,结婚戒指也可以看作是衔尾蛇的变体。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衔尾蛇也被很多哲学家和心理学家,比如荣格认为是人类心理的原型,是“前自我”阶段(Pre-ego)“混沌状态”(Dawn State)的实际象征,代表着人性中贪婪和残忍的一面。

衔尾蛇需要吞噬自己的尾巴才能生存,以此为能量长出崭新的自我。没有人知道,那个崭新的自我和原先的自我是否一致。

尼克和艾米是别人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然而在他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的那一天,艾米失踪了,种种证据显示尼克策划了一个杀妻的阴谋。当然,我们都知道,故事没有那么简单。在书中,我们可以看到艾米的多重形象。在尼克的回忆里,和他恋爱的那个女孩是个不折不扣的“酷妞”,热辣性感,风趣幽默,睿智独立,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佳偶;两人双双失业,不得不搬到尼克老家的那个艾米,是个冷淡疲惫的落魄白富美,她不长于家务,也融入不了当地的生活;在艾米日记里的那个艾米,是一个全身心爱着丈夫,善良体贴,又有点天真的家庭主妇形象。

然而,她们都不是真的艾米,又或者说,她们都是曾经存在过的艾米。

绝大多数夫妻都会认识并接受这个事实:人们在陷入爱情的那一刻,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开始扮演另一个自己——一个明显比真实的自我更可爱更讨人喜欢的自己,为了博得异性的欢心,我们都得和雄孔雀学习,抖擞起精神把最漂亮的羽毛呈现在爱人面前。很显然,大多数的人都认为,结婚后还在对方面前开屏就是一种毫无必要的行为了。或早或晚的,人们都会对自己的伴侣展现出真实的一面。

渡过最初的绝望和摩擦之后,夫妻双方会寻找到一条更融洽也更稳固的相处之道,包容彼此真实的一面,携手渡过余生。如果分歧太大,也会有人选择分道扬镳,例如最近的普京夫妇和默多克、邓文迪夫妇。

这些选择都是符合常理的,但是在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故事里,艾米有着另外的打算。她并不打算接受,也不打算放弃,她选择的是:改造。让一切事情和所有的人,都按照她的心意去发展。她要让她和尼克的生活,回到他们相逢的那一刻,她要让尼克永远保持雄孔雀求偶时充满魅力的一面,就算她知道那是假的也在所不惜。

在荣格的理论中,人的潜意识中有四种原型,其中人格面具(persona)的原型,指的是人们为了掩藏起自己的真实本性所戴的面具,就像演戏一样,为了适应不同的情况或不同的人而采取特定的行为和态度。阴影(shadow)是最强有力,也是潜在的、有害的原型,因为它包含有来自人类种族的、最原始的动物本能,如衔尾蛇。在艾米身上,人格面具和阴影的能量显然大大超出了自我(self)的意识,她回忆自己的成长历程时发现,她一直擅于伪装成不同的自己,熟练地戴上讨别人欢心的面具,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她曾经试图在尼克面前卸下伪装,可惜尼克却依然对“酷艾米”痴心不改,“当你终于向自己的知己爱人袒露出真实的自我时,对方却并不喜欢你的真面目,你能想象那种处境吗?说来说去,由爱生恨便是从那时候露出了端倪,对此我曾经想了又想,我认定那就是一切的开端。”艾米一点点的吞噬掉了尚有柔情存在的自我,生出了更黑暗也更强大的新自我,她没有意识到的是,她在吞噬自己的同时,也吞噬掉了她和尼克之间原本真挚存在的爱情。

“我为你难过。”尼克说,艾米问:“为什么?”“因为每天早上你都必须醒来扮作你这副模样。”终于,他们都成为了衔尾蛇,无望地吞噬着真实的自己,永无休止。

 

第二篇:《消失的爱人》

《消失的爱人》——从小说到电影的完美改编

大卫.芬奇的电影《消失的爱人》改编自美国作家吉莉安.弗琳的同名畅销小说,并且由作者本人担任编剧,忠实于原著,工于悬念渲染。对于一部电影来说,能在有限的时间内生动地呈现出婚姻生活平淡、幸福、病态、疯狂的多面性,并深刻揭示婚姻的真相,非常不易,大卫·芬奇《消失的爱人》不可思议地做到了,不得不说这是一次完美的改编!当然,这不仅仅是一个婚姻故事,从根本上来说它是一个悬疑、推理片。

原作被《纽约客》评价为“一本精心打造的惊世之作,涵盖‘生命、爱情、失、愧疚’等主题,也是一部引人入胜的杰出文学作品”。 在吉莉安·弗琳悬念重重的新作中,一桩危机四伏的婚姻活脱脱变成了一个惊悚故事。全书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芳踪难觅”是从男主人公尼克.邓恩的视角讲述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开始连续一周的故事,而第二部分“狭路相逢”则主要是从女主人公艾米.艾略特.邓恩的视角出发展开她离家的一个多月的历程,而第三部分“柳暗花明”则让两段原本平行的故事逐渐融为一体,而展示出婚姻里的人性及无奈。小说采用了独特的叙事修辞,为这部作品赋予了别样的魅力。吉莉安·弗琳在一次采访中说她擅长通过夫妻双方变换式的有限视角来进行叙述,探索因不同的立场视角对婚姻的不同的感受与诠释。她的长篇小说《消失的爱人》就引用两个平行的交换式人物有限视角,两个叙述者艾米及艾米的丈夫尼克各执一词的叙述了同一件事情,营造了小说的悬疑气氛和讽刺效果。

小说更关注于婚姻和感情本身,在揭示婚姻本质和真相上有着相当程度的深入。而在大卫·芬奇的完美改编下,原著故事的本质得到了影像化的显示,即是一个希区柯克式的悬疑、推理片。而从头至尾交织其中的,则是一则关于婚姻的醒世恒言。

吉莉安.弗琳在改编时基本上保留了原著90%以上的内容,剧情的发展也基本上与原着保持一致,也即先是通过丈夫尼克的视角叙事,然后转向于妻子艾米,最后将两人的命运慢慢的汇聚到一起。但电影是较之文字更为直观的艺术,在大卫.芬奇的处理下,将悬疑惊悚气氛推向极致。影片片长将近两个半小时,在开场时是尼克.邓恩在妹妹的酒吧里喝酒聊天,节奏比较缓慢,而即使是发现妻子突然失踪后,影片也依然是有条不紊的穿插着事发之后的故事及妻子的日记铺陈开来,直至后半部分时视角转向于妻子的身上,节奏明显的加剧,也带动着矛盾、悬念的强化,直至最后妻子回家后,才逐渐缓慢下来。电影如此引人入胜地把这些平凡的主题勾兑得别有滋味,有声有色让人欲罢不能。将私人情感和大众的道德判断糅杂在一起,在故事的立意层面构建起纵深,也让简单而老套的故事设定交叉出新的复杂度。

小说原著的悬疑性在作家本人与大卫.芬奇的合作下得到了忠实的还原,甚至是通过影像、风格而得到加强。 通过多变的叙事手法,导演巧妙地将数个事件串联起来,制造紧凑的故事节奏,让人目不接暇。影片以丈夫尼克为视角的前半段节奏较为缓和,而稍作铺垫后,电影后半段可谓高潮迭起,每一个画面都不可以浪费,时时刻刻无不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感。电影首尾呼应的片段,更是实现了影片完满度的最大化。影片本身成功的营造出了小说原着的悬疑惊悚气氛,将一段婚姻中的人性角力展示的丝丝入扣,又逐渐坠入黑暗。“婚姻会不会杀人?又是谁谋杀了婚姻?敷衍经营的婚姻值得存在吗?”正是电影想表现的终极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