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老牧人：“你最喜欢在哪儿放牛？”

　　他说：“就在草儿既不肥也不瘦的地方，先生。不然就放不好。”

　　“为什么会不好？”那人又问。

　　“你没听到草地那边传来的悲号吗？”牧人答道，“那是鸬鹚，他从前是个牧人，戴胜也是，我来给你讲讲这个故事吧：鸬鹚在肥绿的草地上放牧牛群，这里遍地花草，牛群也遍地撒野，难以管束。而戴胜却把牛群赶到高山上的不毛之地，这里风吹沙扬，牛群也变得瘦骨嶙峋，绵软无力。到了傍晚，牧童们想赶牛回家，鸬鹚却不能把牛儿赶到一块，它们太兴奋了，跑得漫山遍野都是。‘回来，牛儿，回来’鸬鹚高声吆喝，但根本没用，牛儿毫不理会。而戴胜呢，他甚至不能让牛儿站起来，它们已是那样地软弱无力了。‘起来，起来，起来，’他尖叫，但一切都是徒劳，它们总是一动不动地卧在沙地上。那就是不加选择的后果。直到今天，他们不再看管牛群了，鸬鹚还在悲号：‘回来，牛儿，回来。’而戴胜则‘起来，起来，起来。’叫个不停。”

　　当记者时，笔是我的随身工具，一日不可缺少。一回，托一位同事为我买圆珠笔，再三再四地叮嘱他：“不要黑色的，记住，我不喜欢黑色，暗暗沉沉，肃肃杀杀。千万不要忘记呀，12枝，全不要黑色。”

　　次日，同事把那一打笔交给我。

　　天哪，我差点昏过去：12枝，全是黑色的。

　　责他、怪他，他振振有词地反驳：“你一再强调黑的，黑的，忙了一天，昏昏沉沉地走进商场时，脑子里只有印象最深的两个词：12枝，黑色。于是就一心一意地只找黑的买。”

　　言之成理，我哑口无言。

　　当时，我如果言简意赅地说：“请为我买12枝笔，全要蓝色。”相信同事就不会买错了。

　　从此以后，无论说话、撰文，我总是直入核心，直切要害，不去兜无谓的圈子。

　　没有赘肉的语言，精确、精致、精神，决不会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