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阅快意恩仇,再读深思人生-基督山伯爵读后感

初阅快意恩仇,再读深思人生

——《基督山伯爵》读书心得

一、故事简介

这本书的主线内容并不是很复杂,在各种文学作品百家争鸣的现在,甚至可以说是老套无趣了。我第一次读到它还是在初中,当时它的丰富多彩的故事内容牢牢抓住了我的心,其中时不时出现的经典名句更是被我一遍遍地重读体味,大仲马的写作技巧以及翻译家出色的翻译把这本书长久地留在了我的床头。它以法国波旁王朝和七月王朝两大时期为背景,描写了一个报恩复仇的故事。法老号大副唐泰斯受船长的临终嘱托,为拿破仑送了一封信,受到两个对他嫉妒的小人的陷害,被打入死牢,狱友法里亚神甫向他传授了各种知识,还在临终前把一批宝藏的秘密告诉了他。他设法越狱后找到了宝藏,成为巨富。从此他化名为基督山 伯爵,经过精心策划,报答了他的恩人,惩罚了三个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仇人。

二、 作者简介

法国19世纪积极浪漫主义作家。其祖父是候爵德·拉·巴那特里,与黑奴结合生下其父,名亚历山大,受洗时用母姓仲马。法国大革命爆发后,亚历山大·仲马屡建奇功,当上共和政府将军。大仲马终生信守共和政见,一贯反对君主专政,憎恨复辟王朝,不满七月王朝,反对第二帝国。他饱尝种族歧视,心中受到创伤。家庭出身和经历使大仲马形成了反对不平、追求正义 的叛逆性格。大仲马自学成才,一生写的各种类型作品达300卷之多,主要以小说和剧作著称于世。大仲马的剧本《享利第三及其宫廷》(1829)比雨果的 《欧那尼》还早问世一年。这出浪漫主义戏剧,完全破除了古典主义“三一律”。大仲马小说多达百部,大都以真实的历史作背景,以主人公的奇遇为内容,情节曲折生动,处处出人意外,堪称历史

惊险小说。异乎寻常的理想英雄,急剧发展的故事情节,紧张的打斗动作,清晰明朗的完整结构,生动有力的语言,灵活机智的对 话等构成了大仲马小说的特色。最著名的是《三个火枪手》旧译《三剑客》,《基督山伯爵》。大仲马被别林斯基称为“一名天才的小说家”,他也是马克思“最喜欢”的作家之一。

三、内容赏析

这是一个没人能不被它吸引的故事。

浩淼无边的地中海,怪兽一样阴森的古堡监牢,埋藏着无数财宝和秘密的孤岛, 天边的一点白帆…… 共同把无数人领进这幅诡奇而瑰丽的长长画卷。从坟墓中苏醒过来的复仇者,带领着我们,走进那个十九世纪的《一千零一夜》世界。我们和他一同走过静谧安详的 西班牙小渔村,光怪陆离的罗马狂欢节,黄沙漫漫的北非,烽火连天的希腊,灯红酒绿的巴黎……我们和他一同经历一切:蒙冤,越狱,发掘宝藏,浪迹天涯,报 恩,复仇,追寻已经失去的爱情和青春……

我们和他一同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死牢,渡过了漫长的十四年;我们和他一同被装进 运尸袋,从万丈峭壁上跌下,投入无边的大海;我们和他一同躺在礁石上,渡过了那个无星也无月的暴风雨之夜,在暮色与海水之间拼命地呼喊、求救;我们和他一同在那个神秘孤岛最深的洞穴里,用颤抖的手,抹去额头上滚烫的汗水,捧起无数熠熠生辉的金币与珠宝。

这个离奇的故事,在作家那枝生花的妙笔下,竟显得如此真实,以至于每年都有无数游客从全世界的各个角落来到法国,寻找和这个故事相关的一切;而当地的居民,也会殷切地为游客们提供所有线索。

当你来到马赛时,有人会领你去看卡塔卢尼亚姑娘的海边小屋、守望在海边的那块礁石; 当你去伊夫堡参观时,有人会把你带到神甫坐过的黑牢,向你兜售他制作的鱼骨笔尖;当你

乘船路过那个小岛时,有人会指着欧石南丛中的某处阴影,告诉你,那就是宝藏埋藏的地方; 而当你来到巴黎,不用人指引,你自己就会找到书中的一切:塞纳河,香榭丽舍大街,残老军人院,拉雪兹神父公墓……

他曾是个天真而单纯的贫苦水手。他曾前途无量,在自己二十几岁的时候便要成为船长;他曾经无比幸福,即将和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成婚。他的生活简单而温馨,三分之一属于大海,三分之一属于老父亲在马赛的公寓,另外三分之一,则属于卡塔卢尼亚姑娘的那间海边小屋。他还需要什么呢?他有整个天空,他有整个大海,他有带着咸腥味的海风,他有灿烂的阳光,他还有慈祥的老父亲,美丽的新娘。他还用再去憧憬和渴望什么吗?如果没有任何意外,他本来应该成为一个人人敬佩的年轻船长,一个幸福的丈夫,他本应过着摩雷尔船主的女儿女婿那样的生活,清贫,然而快乐,安详。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婚宴上宪兵队长的第一声敲门,如敲响他一生的丧钟那样,使一切都成为了定局。所有的幸福在触手可得之际,刹那间灰飞烟灭。在那个凄惨的夜晚,当埃德蒙在宪兵们的押送下路过梅尔塞苔丝那间小屋的门口时,他能否想到,窗口那点摇曳的灯火,竟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回忆?当这对苦命的恋人再 度找回这回忆时,已是二十余年后。一个已为人母;另一个,虽依旧孑然一身,却早已冷酷到底。

伊夫堡,这座盘踞在海上的狰狞监狱,这座多少年来为马赛增添了无数悲惨传说的古堡,在他面前缓缓开启了大门,像怪兽慢慢张开巨口一样将他吞噬。短短几天 中,他被出卖,被逮捕,被秘密宣判,现在则被投入坟墓。从此,他的生命中便再也没有过绚丽的天空,再也没有轮廓优美的渔船,再也没有炽热的光芒;萦绕在身 边的,只有黑暗和绝望。

我一直觉得,监狱的大门口,应当镌刻上地狱之门的那句箴言:“进到这里的人,把希望留在门外。“伊夫堡十四年的铁窗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在那所黑暗、潮湿而逼仄的地牢中,埃德蒙想到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他幻想检察官

会良心发现,把自己从狱中拯救出来;他幻想典狱长会大发慈悲,得知冤情 后便能重新赐给自己自由;他在祈祷中幻想神迹的出现,他向上帝哀哭自己的冤屈,忏悔自己从前无心犯下的一切微不足道的过错。他在等待,日复一日地等待,希 望却通通落空,检察官把无辜者弃之不顾,典狱长和狱卒们对囚犯的恳求和哀哭充耳不闻,上帝漠视这虔诚信徒的祈祷。一切希望破灭后,他终于想到了死。

这是最好的解脱么?对当时的他来讲,无疑是的,绝处逢生的奇迹却偏偏在此刻出现。这不是上帝的慈悲,这是大仲马送来的救世主。满身泥土的法里亚神甫从地 道中爬进来,出现在他的牢房里,像《出埃及记》里的摩西一样,肩负起拯救他的使命。每次读到三十四号和二十七号狱中偷偷来往的那一段,都能感到一种淡淡的 温馨从书页中弥散开来,一直流淌进自己的心田。这个暗无天日的狭小空间,随着神甫的到来,监牢中第一次有了一缕光明,仿佛黑暗中点燃的火柴,微弱却弥足珍 贵。神甫为他带来人与人的交流,带来生活的勇气,带来足以使他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的智慧与学识,带来那笔数额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甚至最后还以自己的死 亡,给他带来了自由。而最重要的是,给他带来了希望。

“谢谢,我的父亲,谢谢!”

二十四年后,重游伊夫堡时,基督山伯爵面对着神甫最后遗留下的手稿,无比虔诚地单膝跪下,满怀深情地喊出了这句话。每次读到这里,我都不禁掩卷太息:面对着赋予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老人,还有什么比这一声“我的父亲”更能表达出自己的感激?

活下去,要重获自由,要报恩和复仇,为了法里亚。这是神甫病故后,支撑着埃德蒙的唯一愿望。于是他钻进本来是为神甫准备的运尸袋;于是他被当作神甫的尸 体,被掘墓人丢进大海;于是他在那个暴风雨之夜,只身在茫茫大海中挣扎;于是他死里逃生,找到宝藏,成为了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基督山伯爵。

生与死,在那一夜的风雨中模糊了边界。水手埃德蒙死去了,活下来的,是基督山伯爵。

老父亲已经饿死,恋人已嫁给自己的情敌,自己的仇人们却靠着欺诈、背叛,一个个平步青云,飞扬跋扈。他面前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于是,我看着他来到基督山岛,发掘出宝藏;我看着他来到马赛,挽救了有恩于他的船主;我看着他来到罗马,结识了仇人的儿子;我看着他来到巴黎,开始了筹划已久的复仇。我看着他用一张张面具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水手辛巴达,布佐尼神甫,威尔莫爵士……我看着这位复仇天使,像从坟墓中爬出的吸血鬼那样重返人 间,在黑暗的天幕下,张开不祥的翅膀,举起审判者的利剑,在舞台上布下一个个精致而致命的陷阱,自己却隐藏在幕后的阴影中,带着梅菲斯特一样愤世嫉俗的笑容,等待着猎物们的到来。

一个个与自己的复仇相干或不相干的人,先后在这支手的摆布与指引下,一步步来到舞台,上演一出 出阴森森、血淋淋的活剧,最后相继毁灭在这张罗网中。费尔南作过叛徒,唐格拉尔靠投机发财,维勒福在庄严的法官长袍下埋藏着无数罪恶,于是背叛者身败名 裂,投机者倾家荡产,审判者被推到审判台前。三个恶人都曾以种种卑鄙的手段得到了荣誉、财富、地位;而现在,他们的仇人则以更冷酷凶狠的手段,重新将这些 一一剥夺,只给他们和他们的家庭留下更大的痛苦,借着上帝的名义。

“听着,如果有人用闻所未闻的折磨和无穷无尽的痛苦,夺 走你的父亲、母亲、情人,总之,夺走一个一旦从你的心中连根拔去,就会留下永恒的空缺和永远血淋淋的伤口的人,而社会给你的补偿,只是用断头机的刀刃在凶 手的枕骨底部和斜方肌之间砍过去,让那个使你忍受多年精神痛苦的人只受几秒钟的肉体疼痛,你认为这种补偿够不够?”

二十四年间,就是这样的信念,支撑着他的全部生活。这是怎样冷酷的铁石心肠?这是怎样炽热的仇恨之火?

当他在摇曳的烛光下,在临终的卡德鲁斯耳边,轻声说出自己真正的名字时;当他重新换上水手服,目光中露出无穷的凶狠残酷,出现在莫尔塞夫面前时;当他来到维勒福的公馆,

向精神濒临崩溃的检察官宣读自己开具的判决书时;当他现身于洞窟中,面对着饿得奄奄一息的唐格拉尔,摘下基督山的面具时……

积攒了二十四年的仇恨,钢铁一样坚强的意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钱,对世事无比冷静而精准的洞察和把握……这一切,在那些时刻,不可思议地同时集中在 他身上。复仇,这个同爱情、战争和死亡一样古老而永恒的主题,从古至今曾经被多少人以各种形式演绎过,然而谁也没能像基督山或不如说是大仲马那样,把它真 正变为一种艺术,大海一样波澜壮阔,史诗一样荡气回肠,油画一样浓墨重彩,暴风雨一样震撼人心。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在一次次成功后,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为什么他的目光仍然充满忧郁?

最终,不敢面对的终将面对。

与阿尔贝决斗前夜,面对着梅尔塞苔丝的泪水与哀求,他冷酷依旧:“你感受过你父亲在你离开后死去的痛苦吗?你见过你所爱的女人向你的情敌伸出手去,而你在深渊奄奄一息吗?……”

“没有,但我看到了我一直爱着的人,准备变成杀我儿子的凶手!”梅尔塞苔丝泪如雨下。 还有什么语言,能比这句话饱含着更多的痛苦与绝望?

那颗大理石般冷酷坚硬的心上,终于留下了一道划痕。基督山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呜咽,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复仇动摇了,而紧随其后的小爱德华的死,第二次让他明白,自己已超过了复仇的权限,他明白他再也不能说:“上帝支持我,与我同在。”

自己错了么?他不愿相信。然而马赛的老房前,再度面对梅尔塞苔丝时,他仍空前的迷惘。二十四年后,这对曾经的恋人终于能以昔日的身份,重逢在他们曾热恋过的地方,只可惜物虽是,人却非。基督山自不必说,即使是梅尔塞苔丝,按她自己的话说,也只活在两座坟墓之间,一座属于原来的埃德蒙;另一座属于她现在的 丈夫。后者曾把前者投进第一座

坟墓;而现在,前者又把后者投进第二座坟墓。

面对着昔日的恋人,毫无疑问,基督山是自私的。 他自己从坟墓中生还,从一文不名的水手变为富可敌国的伯爵,从单纯善良的埃德蒙变为冷酷无情的基督山,他的恩人得到了报答,他的仇人得到了惩罚,上帝的交给了上帝,撒旦的还给了撒旦。然而梅尔塞苔丝呢,她的丈夫羞愤自杀;她的独子因父亲的耻辱而改变姓氏去参军,生死未卜;她自己也抛弃了所有财产,进了修道 院,这些都是拜基督山的复仇所赐,而她又何其无辜?为什么本来只属于她丈夫一个人的罪责,也要她跟着一同承担?

二十四年前,离伊夫堡外一百法里的那个小渔村中,还是个少女的她,日复一日地伫立在礁石上,忍受着孤独和恐惧的煎熬,等待自己心上人的归来,望眼欲穿;二十四年 后,她已韶华不再,却仍然要继续守候在海边,眺望着天边的地平线,等待自己儿子的归来。她为自己的情人哀哭和等待了二十四年,而今,又要为自己的儿子继续 哀哭和等待下去,终其一生,她都将如此度过——命运,或者说基督山,为何待她如此不公?

耐人寻味的是,梅尔塞苔丝却并未对 基督山的复仇有任何微词,尽管她最有资格质疑这复仇的合理性。一切都被归咎于自己的胆怯与懦弱,她最终看破红尘,皈依宗教,准备在祈祷中了却残生。这或许 可以算是对基督山另一种意义上的宽恕;而我更愿相信,梅尔塞苔丝做出这个决定时,一半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另一半却是为了基督山。她明白他的心已在黑暗中浸淫太久,太需要一缕光明了。她真的胆怯和懦弱么?恰恰相反,她何其勇敢,何其坚强。梅尔塞苔丝之于基督山,正如《神曲》中的贝雅特丽丝之于但丁,两人同为那暗夜中独行的游者,点燃一盏照亮前途的明灯。

面对着这种献祭般的自我牺牲,基督山,一向以上帝的使者自居的基督山,终于在达到复仇的顶峰后,从高山的另一边看到了怀疑的深渊。

“什么,我确定的目标会是一个疯狂的目标!什么,十年来我走错了路!什么,一个小

时就足以向建筑师证明,寄托着他全部希望的事业,如果不是实现不了,至少也是渎神的事业!”

大功告成之后,没有喜出望外,没有如释重负,只有郁郁寡欢。

当基督山重游伊夫堡时,眼前的一切都在唤醒那酸楚的回忆,黑牢中,与当年相关的所有痕迹触目皆是:这里是肩膀在墙壁上留下的印迹,那里是额头在石头上撞 破留下的血迹,自己与神甫的故事也被狱卒和门房们当作久远的传说,讲给一个个游客……虽然走出古堡后,他仍信誓旦旦地宣称,要让那些把自己关进监狱的人倒霉,让那些忘记自己关在里面的人倒霉,但最终却自食其言,他到底还是放过了陷害自己的主谋唐格拉尔——毕竟,他自己也同样需要被宽恕。

此时基督山所做的一切,其实已与仇恨无关,仅仅是为了给自己十年来殚精竭虑、惨淡经营的计划,划上一个完整句号。

宁静安详的海面上,明媚晴朗的天空下,一点白帆消失在海天之间,远离了尘世所有的恩怨情仇。它带走了基督山,也带走了他前半生幽暗而神秘的传奇,这是这个故事的结束,却也是他新生的开始,从这时起,这个曾自认为能与上帝匹敌的撒旦,终于垂下了自己倨傲的头颅,安之若素地沐浴在光明之下,他与这个世界和解了。幸福,这个他本以为再也与自己无关的词,阔别了二十四年之后,终于回到了身边。对基督山来说,幸福不是腰缠万贯,不是他拥有的呼风唤雨的强大力量,更不是复仇的成功,甚至也不是最后得到的希腊公主的爱情,而是心灵超然的平静,是重重磨难过后,对人生一如既往的热爱。诚如他留给马克西米利安的信中所言,世界上没有幸福和不幸,有的只是境况的比较,唯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才能感受无上的幸福,必须曾经想过死去,才会明白生是多么欢乐。

“人类的全部智慧就包含在这两个词中:等待和希望!”

这句小说中最著名也最广为流传的名言,曾被人断章取义,以此为依据批评作者宣扬消

极人生观和唯心主义,我的看法则刚好相反,它恰恰体现出大仲马一如既往的 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也与整部小说的主旨遥相呼应,堪称画龙点睛的一笔。等待,不是听天由命,不是随波逐流,不是自暴自弃,不是得过且过,而是以平和的心 境面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真正的光明不是永远没有黑暗,只是不会被黑暗所遮盖;而希望,更毋庸赘言,生于死,胜与败,往往只在这一线之间,只取决于自己 心中那团希望之火能燃烧多久。当还是个囚徒的埃德蒙无数次陷入绝望试图自杀时,正是希望使他活了下来;当他沉浸在神甫病逝的悲痛中不能自拔时,正是希望使 他重获自由;当他在复仇中迷失了自我,满心何去何从的迷惘时,还是希望使他,也使梅尔赛苔丝,重新找回人生的方向。

面对着挫折与磨难,消沉还是奋进,放弃还是坚持,to be or not to be,答案都在“等待”、“希望”这两个词中。

我望着天边渐渐消失的那一点白帆,恍惚间又回到二十四年前,那是整个故事的开头。普罗旺斯的阳光如此明朗,带着浓郁咸腥味的海风扑面而来,汽笛声在海浪 的呼啸、岸边的人声鼎沸中如此清晰,我看到那个容光焕发的十九岁年轻人,面容坚毅而镇定,引领身后的法老号缓缓驶进马赛港。他将在这次航行结束后被任命为 船长,也将迎娶与自己相恋了多年的卡塔卢尼亚姑娘。

那时,还是埃德蒙的基督山就说过,幸福就像那些魔岛上的宫殿,由巨龙把守着门口,必须斗争才能得到幸福。而二十四年后,还有谁,能比他对自己这句话有着更深的体验?

四、感想杂谈

大仲马生活在法国文学史上最为群星璀璨的时代。如雷贯耳的巴尔扎克、雨果、司汤达、福楼拜、左拉等,都活跃的创作在那个时代。但是,大仲马的笔总是生花。

从个人情怀来看。法里亚,是个睿智的先哲。这充分体现在他对于命运的抗争与不争。

在发现自己多年辛苦的越狱工程是个错误时,老人没有怨天尤人,更没有搭上唐泰斯这个壮劳力再谋开工。他作出的选择是,将毕生精神、物质的衣钵悉数传承,他手把手将天真无知的水手培养成一个渊博机敏的贵族。这种再造,是伟大的。伟大的希望工程。

与其再造自由,不如再造生命。因为生命是自由的真正载体。也是希望的真正载体。几年前翻读著作的时候,我有一度曾经觉得这个父亲是失败的。因为老神甫把“仇恨放下”的精神似乎完全没有被基督山伯爵所传承。一百余万字的长卷中,基督山伯爵复仇抢占约五分之

四。他的狠,淋漓尽致或者也大快人心,但有些手段甚至过于极端。阅读时会想,只要一步行差踏错,这个男人的正义就彻底罪恶,堕落。

然而这次重读经典。我突然醒悟。原来,度者自度。在全文行将收梢时,基督山伯爵亲见所有仇人一个个痛遭惩处,所有罪恶都丢了性命,但是他,依然赢不回青春和那段时光应有的快乐。是的,他的生命确实有一个段落被桎梏在四面环海的伊夫堡,而那时他的仇家娶了他的妻子,抢了他的船只,屠戮了他的青春与善良。而此刻,他活着,他们死了。他们连生命都没有了。可是那些他如此在意的失去,其实什么也拿不回来了。

我想那时的他,是彻悟了“父亲”法里亚神甫的关于希望而不是复仇的教诲。因为,伯爵对生命作了如是思考:“世上与其说存在幸福和不幸,不如说只存在两者的对比。因此要理解生命的价值。一个人只有经历过对死亡的渴望,才能真正体会到生命所有的馈赠。” 曾经以复仇者身份回来的他,再次离开。我相信他一定比越狱时快乐!他放下了全部。包括财富。他只带走了自己的名字——爱德蒙?唐泰斯。他完成了“父亲”法里亚神甫在他身上种下的救赎。也许大仲马也放下了。

等待,永远都是一段漫长的征程,等待者总是会觉得时间过的 太慢而慢慢耗尽热情,就这样错过了一片风景,一段缘份,一个爱人。如果神甫出现的再晚一些唐代斯是不是就会在绝食中离开人世呢,因为那时他没有希望,没有 希望见到父亲,没有希望见到爱人,没

有希望见到沉冤得雪的一天,只有拥有希望的等待才会让它长久。

然而当希望太渺茫时,我们又太脆弱,早早地放弃了等待,所以我们仍在那间心灵的牢狱中无法逃离,只是现在这样卑微的活着,让希望在空气中漂浮。

坚毅、忍耐、执著、冷静、从容,所有的这些都是唐代斯在等待中的品质,而我也相信,这些正是普通人所欠缺的,我们只是在放弃希望的时候,轻轻拥抱了一下阿Q先生,说上一句,这就是生活!再踏上一段新的征程。我仍抱着希望在等待中过活,等待着不断挖掘基督山的财宝,那或许不是让我富足的金银珠宝却是能够让我释然的心灵召唤,唐泰斯,时间向前,而你亦没有让它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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