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纪录片《艺术的力量》观后感

BBC纪录片《艺术的力量》观后感

即使在BBC的一众艺术类纪录片中,这套8集的【艺术的力量】也绝对出类拔萃。跟很多同类片子四平八稳的访谈风格不同,这个系列采用真人演绎、现场还原的方式,配上精到的视听语言和Simon Schama个性化且极富感染力的讲述,每一集都超级震撼,实在是讲述杰作的精彩纪录片,不容错过。每集的开头,讲述人都从某件作品入手,提出一个疑问,然后在一个短暂但异常华美的片头之后,答案慢慢从艺术家的生平和其精神的激荡中浮现。更为强悍的是,根据具体内容的差异,每集都采用不同的视听风格和结构方式,难为制作者了。

内容上,如其名所示,“艺术的力量”,更准确的说,是艺术的冲击和震撼力,所以这其中没有优雅和谐的文艺复兴大师,没有恬静安适的传统风景画家,8集8位,全是血脉贲张的狂人,在世时,或者已享有盛名,或者尚不为世所容,但其最好的作品都跟用来点缀和装饰的情调无关,而是为了震惊世人,SHOCK!

显然,首集绝不会是同时代的卡拉奇,而铁定是脾气暴烈、不可一世的杀人犯卡拉瓦乔,一位首次让底层人物形象出现在经典题材画作上的恶魔,讲述集中在卡拉瓦乔内心飘荡的魔鬼和天使,一场持久的争斗,罪人和救赎不是教堂里富丽堂皇的大师画作,而满布着现实的惊惧和血腥。

接着是伦勃朗,17世纪荷兰俗世荣光的记录者,但让他真正伟大的,不是对虚矫美好的记录,而是真实的丑恶。和商业时代对应,这一集的节奏相对要轻快一些,但底下的阴郁一如既往。

第三集是柏尔尼尼,大理石罗马的主要设计师。巴洛克时代,竞相邀宠,彼此拆台(主要是他和博罗米尼),争风吃醋,大肆铺张。柏尔尼尼的雕像饱满、热烈、情欲旺盛,本集一开头,讲述人说到一位法国的参观者,“如果这就是神圣的爱,那我再熟悉不过了。”

特纳的第四集,也显然不会是着重那个享有盛誉的传统风景画家,那个特纳师承自克劳德·洛兰,描绘着静谧优美的英国田园风光。通篇讲述的,是另一个特纳,出身底层,困扰,不安,画笔恣肆,惊世骇俗,但保有着艺术家的激情和良知。

达维德(这个DAVID是法语的姓,很多地方翻成大卫,不准确)的第五集可能是其中最强悍的,因为背景是铁血峥嵘的法兰西革命岁月,法国佬以再生的罗马人自居,腥风血雨,风云激荡。这一切都反映在达维德的画作上,从罗马题材到现实革命,再到飞扬的拿破仑。这里会有一点意识形态上的小分歧,国内的教材当然都把他说成是进步革命的桂冠诗人,而事实上他免不了有红顶画家见风使舵的一面,还有对革命的褒贬,片中有句台词,“(【马拉之死】)后面可以是斑驳的墙壁,也可以是无尽的虚无。”

梵高集因为有他的家信打底,主要分两个场景,一个是梵高在幽暗逼仄的小屋内自言自语,不见天日,另一个是广角拍摄的金色原野、炫目阳光,一如梵高转瞬即逝的悲惨生活和激励后世的不朽之作。片中说,在梵高这里,“艺术取代了宗教。”

毕加索集没人来扮演他,取而代之的是轰炸场面的黑白纪录片。本集的主线是,一个宣称要砸毁一切传统标准的现代主义大师,如何在特殊年代重新找回艺术震人心魄的力量。现代主义艺术在毕加索这里,

至少曾经克服过形式玩闹和孤芳自赏的毛病。

最后一集讲的是罗斯科,一个在消费年代试图给日趋麻木的日常生活找回震惊体验和神话意味的反抗者。他的画我看着有点像是彪悍版的蒙德里安,但片子告诉我错了,他根本就不是蒙德里安那样的神秘主义者。这位俄裔美国画家经历过哥萨克和希特勒对犹太人的屠杀,紧接着面对的是永无节制的文化工业、消费快感、安迪·沃霍尔,还有摇滚乐,在他看来,这无异于又一场屠杀。他说,在过去一穷二白的岁月,艺术没钱,但人们反而可以无所顾忌地追逐自己的理想,如今,一切都成了约定俗成的商品,还有所谓艺术的力量吗?所以他断然拒绝了相当于今天250万美元的报酬,不想为纽约四季餐厅作画。很难跟人介绍罗斯科那些浓烈的色块,我们更熟悉更习惯的是早就熟视无睹的波普和招贴艺术。这一集开头提出的疑问是,艺术到底具有怎样的力量,能改变我们,改变世界吗?最后的回答是,不可能!

二 片子是从对毕加索早年作品的回顾开始,在那些时候,毕加索沉浸于自己的艺术世界,用自己无语伦比的天赋以及技巧来颠覆他所继承的传统。比如美,比如历史。裸体女人的魅惑在传统中多少带着神秘与魅惑,而在《亚维农的少女》中,它却变成了站成一排展示裸体的妓女。单手牵马的将军的手曾是标准的权力描绘,在毕加索的旷野男孩儿中,同样的单手与随意却被抽取了历史与空间。他多么熟悉他先前的伟大画家们对各种元素反复和熟练运用,可是毕加索却坚决说:不!现在,形式大于内容。

这个时候的毕加索可不是画得出Guernica的毕加索,他才懒得管政治。他的朋友说:“毕加索,那可是我认识的跟政治最不沾边的人了。”

但生活的节奏还是要快过艺术,毕加索再次回到西班牙,跟他的新情人一起,见证着30年代西班牙残留的斗牛场的血腥。死亡的人或牛,血腥的气味。这景象对他而言实在难以忘怀。19xx年的格尔尼卡,轰炸机从穿着布衫或带着礼帽的人们头上飞过,几乎是“不经意地”(”almost casually”)扔下几颗炸弹。这是一个黑色玩笑吗?母鸡在错误的地方下了蛋?这里可不是战场。可生活才没空去琢磨这些玩笑,格尔尼卡只知道自己一下子从白天进入了黑夜,烟雾弥漫,房子着了火。黑白的世界印刷在黑白的报纸上四处传送,是想留下这一刻,还是仅仅想复制这黑与白?我们不知道毕加索是否也在看到这照片的时候考虑过这问题,我们只知道:他决意创作他的《格尔尼卡》,那老早答应了世博会的约稿,却久久久久没有任何头绪的与当下的政治世界直接相关的杰作。奥,他知道,这会是个杰作,只要他能够完成的话。

Simon Schama对《格尔尼卡》评语是:毕加索再一次颠覆了艺术——不久前由他重新定义的现代派艺术。这一次,毕加索不再刻意拒绝历史,相反还伸出他强壮的手臂,要用他手中的画笔重新承托起那沉甸甸的传统。他可没办法忘记普拉多美术馆里那些旷世的珍藏,那在战火中遭受着灭世的命运的珍藏。他也没办法忘记自己的祖国最伟大的画家——他自己的先驱者和珍视者戈雅。他们都在说:看,这是战争。不是吗?毕加索仍然是立体主义的大师,可是这一次,在《格尔尼卡》中,他挽救了立体主义潜在的分崩离析的命运。他为它们重新注入生命的整体性,注入自己的爱与恨,憎恶与自责,坚持、绝望以及救赎之歌。

就如同所有伟大的艺术家一样,毕加索在《格尔尼卡》中一边巧妙地隐藏着他自己,一边无畏地探索着他自己。情人、情妇、孩子、母亲、格尔尼卡、自然、鲜血、受伤的马、疯狂的牛、拿蜡烛的人……所有的形象以及他们一起牵扯起来在他心里头奔涌的感情,毕加索都不放过。他睁大双眼朝自己最痛的地方的地方走过去,把他们画下来,一笔一笔,一点一塑形。他如此深刻地体验到了战争,只因他如此深刻地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全部身心——体验到了人性,完整的、无暇的、永恒的——也是无比脆弱的——人性。Schama对毕加索创作过程的一点评论我印象极其深刻,他称毕加索在创作《格尔尼卡》初期的微小

希望,随着创作的进行和深入便坍塌成了巨大的绝望和悲哀。那可是深深地怀疑?那可是沉痛的发觉人自身的脆弱与不堪一击?那可是悔恨或者无能为力之感?这可部真是鸿篇巨制。BBC对《格尔尼卡》的描绘以倒地的士兵结束,他的伤口里开出小花,镜头又移动他摊开的手掌中,里面写着画着救赎的纹记。(这纹记也曾在戈雅的《五月三日的枪杀》中出现,微小,但清晰。)而整个画面最为夺目的,是《格尔尼卡》的上空,那冷酷的、人造的灯泡眼睛,以及在它右侧,像拳击一样从无中伸出来的持蜡烛的壮手臂。谁会胜利呢?对毕加索来说,这也许并不是一个开放式的答案。善良对邪恶,其中一方必胜,然而我们却无法忽视任何一方。

“在战争面前,艺术家唤醒我们的良知与不安。别忘了这时代的冷酷病:那些人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整理衣冠,安详地踱过这二十尺,移动到另外的艺术花园。毕加索撕开疮疤组织让我们流血,让我们辗转难眠。他如颁下命令,一字一顿在你耳边念出人性的律令,如果你仍愿遵守。这毕加索已经不是原来的毕加索了。(Pablo Picasso is now an artist transformed.)”

只愿这影片别又成为新的催眠曲。人们关掉电视,就像他们闭眼不去看毕加索的《格尔尼卡》那样。

记得钱钟书先生有一本书《写在人生边上》,因此我想到人生是有边的,而且也常常有一种边缘的感觉,就象小时候拿个瓶子去捉蝌蚪,总有那么几个小家伙游走于瓶口处,一不留神就溜掉了,现在想起来,觉得它们应该是幸运的,它们会有机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青蛙,当然也可能是癞蛤蟆,但从概率上说会存在出现王子的可能;而瓶中的是我阶段性的宠物,最终夭折,如果也用概率来说,百分之百。

这样的情形似乎与现代的社会生存守则大相径庭,我们觉得在那个发着亮光的高高的写字楼里聚集着,会有一种安全感,归属感,进而自豪感,如果被更小的空间所包围则会激发出成就感,似乎那个大大的玻璃瓶子让我们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现实的印象

深夜看了几幅油画,伦勃朗的,还有梵高。

当思想扩张的时候,需要主义的规范;当艺术繁荣的时期,又需要派别的分类;因此伦勃朗被称为现实主义,印象派,梵高比他年轻,为后印象派;只是他们活着时候,可能没有意识到关于现实的主义,画画的时候也没有用好手中关于印象的派,不然不太好理解伦勃朗的破产、梵高的自尽。

另一种解释也许是他们都游走于人生的边缘,放着阿姆斯特丹的奢华、巴黎的繁浮不入,非要反其道而行之,以至于把自己的轨迹直接甩到了身后的那些世纪。

现实的画面如同一面镜子,映得出我们眼见的世界,而印象则是我们对现实世界在画面上的反映,不同之处在于,前者不得不接受,后者不得不选择,而选择的效果是有差距的,表现为距离现实的远近,近的叫作品,远的叫伟大的作品。

行走于现实边缘的伦勃朗和梵高,在近现实的角度,为我们带来了超现实的印象,即为不朽。

温柔的单纯

来源于伦勃朗的一幅画,斜倚在门栏上的女佣。较之以往,从风格上来说并无大异,同样的唯美、写实与细腻,但变化已然初露端倪,其选择的视角、关注的主体从权势贵族转向市井平民。不知道为什么,在当时的阿姆斯特丹,在当时的伦勃朗所处于的被推捧的状况下,他所做出的这样的选择。他看到了什么?他发现了什么?

从奢华富丽的人群中走出,从精美华贵的包裹中剥离,也许他看到了繁腐的侵蚀,雍容端庄、正襟危坐下的贫乏;也许他发现了刻意低调下的跋扈,油光粉饰下的乖张;这些我们不得而知,我们所知的仅取决于我们的所感,从这幅沉静的作品中所看到的纯真、温柔与丰润。

虚浮总是弥漫在各个时代的上空,偶然的一丝微风划过,揭去了并不坚实的伪装,从一双独具审美视角的眼中,发掘出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单纯的美丽,一瞬间,跃然纸上的便是这份内在的平实所带来的精致的艳丽,以及那份不再是金色的光芒。

燃烧的理念

至此之后的伦勃朗,变了,人们觉得他越走越远了,人们觉得他的技艺在衰退,人们觉得他脱离了本是属于他的辉煌的本应步入巅峰的轨道。于是他开始资不抵债,他破产了,他开始被穷困所滋扰。

然而,此时他为自己所画的自画像,我们看到了什么?那金色的光芒,四射出的辉煌,伦勃朗俨然如同一位君主,一位画界的帝王。他的画不再精琢,不再纯澈,不再像一面明镜透映出我们理所当然的想象。

技艺是不会退化的,只有思维的停滞。因此,此时的伦勃朗他看到了我们所看不到的也不愿看到且终会被看到的真实的影像。

这一点与梵高的情况并不一样,梵高在表现他所看到的景象,我们需要从他的作品中去找寻他的意向;伦勃朗也表现他所看到的影像,他把答案放在作品中揭示着我们的表象,以至于我们难以接受,因为谁都恐惧会在照妖镜下发现自己的真相。

与之技艺相比,他们都不同程度地通过艺术的表现传递出一种信息,他们所摒弃的某些细节,是在诱发着变革,在暗示着某种征兆,当烈火熊熊燃起之时,无须去揣摩火焰跳动的舞蹈,也许该去思考,为何,火在烧。

时尚与灭亡

时尚这个词很有煽动力,需要我们focus on,也就是跟着潮流上。结果好像有两种,冲在浪尖或死在沙滩上。没有永久的时尚,但总有超越的时尚。而超越却并非一定激进,回顾也是对于当今的时尚的一种反时空的提升。比如古典之后的新古典,印象之后的新印象,是否会有后古典以及超印象,这仅仅取决于名称的界定了。

新的时尚往往远离时尚,这便是时尚的悲哀了。一轮又一轮的时尚从兴到衰,从崛起到灭亡,周而复始,它所带来的并不一定是正确的方向,而仅仅是有个方向。当潮流退却,时代沉积,过后所依在的,已经不再是时尚,这就是所谓的经典了。当我们回顾经典的时候,不得不赞叹这经典的弥足珍贵,亘古绝响

与荡气回肠,同时往往又发现它们曾经地那么地跟不上时尚。

伦勃朗与梵高,一个在病困中逝去,一个在绝望中衰亡,可谁会想到曾被边缘漠化的两个人,他们的作品连同他们自身会成为当今昂贵的时尚,而他们本所代表的曾是拒绝时尚。

粗糙的真实

真实到底什么样,这与怎么样才是真实有些不大一样。

伦勃朗挥刀自毁的那张关于荷兰脱离罗马帝国历史的巨作也许可以探寻出些许关于这个问题的解答。狰狞的叫历史,血腥的也叫历史,不是那顶皇冠就抹去了暴征,也不是那枚勋章就可以洗去了杀戮。回顾历史需要的是陈述而不是描绘,也许这是伦勃朗的所愿,不是赏心悦目的才叫做伟大,而伟大的历史也无须粉墨,其伟大之处就在于还原了历史的真实,哪怕是粗糙,甚至丑陋的真实。

狂野的自由

当伦勃朗将这幅画送入市政厅的时候,也许期待着认同,而如果认同则代表着他多年徘徊边缘后的回归,而这样的回归必然会带来超现实的深远影响,也许这样的话,印象风格的思维会提前唤醒尚处沉睡中自由的画风,他期待这钦定的自由。然而,拒绝逢迎主流与其期待这钦定的自由一样,是不可期待的。于是他以这样的方式消灭了自己的幻想。梵高,也许他就没想过这类的问题,但结局是他用类似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自由,一个久违的概念。有形的枷锁解脱之后,可以舒展了肢体,而无形的束缚何以得此逃离?面对太多实际的困扰,如何可以不畏困苦,不惧险阻,不媚凡俗而去坚持自我也许是最终自我否定的理念,去捍卫这份脱离主体的自由?

然而正是他们,伦勃朗和梵高式的先驱们,以他们先知般的灵感,疯子般的逻辑,顽固不化的韧性,纯粹缜密的理念,以及在狂放的自由随想中所喷薄而出的惊世骇俗的伟大作品,在推动着文化艺术的发展,这是一股不可磨灭的动能与力量。

也许每个人都曾走在人生的边缘,只是我们不知那未知的方向。

谨以此篇回应《Power of Art —— Rembrandt》,望指正。

终于把这套BBC的《艺术的力量》看完了,最后一集讲纽约的Rothko,至此把从文艺复兴到后现代艺术的过程走过一遍,非常想集中记下一点感触。首先真觉得,每个艺术家的人生都或多或少有偏执倾向,不是沉溺于某种表现手法,就是思想太独到。罗斯科是执着地揭露资本主义之下人性的苍白,Turner后来去揭英国历史上的伤口,伦勃朗也是,晚期去谩骂荷兰人奢华忘祖。而他们对艺术史的贡献,又恰恰是这

些先锋的流派。这真是太矛盾太怪异了,这必然招致公众的冷漠和不解,他们肯定想得到,但是自信心或者说坚持力超群,为后人作出的榜样也就是表达、表达、再表达,让其声音走在打击和孤独中……所以想想这些人成为大师是物有所值,说不定还不足以回报他们的付出。我最近起码已经看到2个人就同一个观点进行抒发了,而且得出的结论惊人地相似:大师的成就有必然也有偶然,不过一个人专注做好分内的事就已经是成功了。表达很多时候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自然的使命,是最日常的东西。不过大部分人的共同点还是有的,比如说要扭转时代的趋势,这样才容易凸现出来。

另外一点就是什么是“天生的大师”。不说每个人都有天赋,我只是觉得原来一个人的童年和人生坎坷真是无法摆脱、非要在作品里显现的东西。最典型的是梵高,已经被人爱到烂了的一个画家。其实我倒觉得他后来多么不幸是合理的结果。从小家教严,又敏感,什么作品“有种孩子气”,不光是他,有同样成长经历的安徒生真是无独有偶,而且他们两人晚年都悲惨得很,很绝望,像是一种物极必反的结果。梦幻完全破灭后无法填充空洞的失落,但他们还是在表达。罗斯科是小时候对哥萨克人很害怕,去了美国还是觉得作为犹太人被人排挤,所以才会转头去思考人的本质和原始感情。

最后就是,支持这些人创作的激情到底是什么?有时候甚至走了一种不正常的形式。开始两个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都是暴力倾向,毕加索严重不顾伦理。再说,先人貌似也就是为了一两个赞助人打打架,争争宠,到后来画家的斗争好像都越来越内心化和个人化,然后就出现了自戮之类的事。这跟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卡夫卡等等的观点趋势也顺应了。再不就是有人上演性格悲剧,卷入政治狂热中,那个画马拉之死的David,和民众把对和错纠缠不休。

还有一小点,罗斯科那集讲到最后说艺术的力量之强大在于它也讨论人从生到死的过程,讨论永恒。这样来说,艺术难道不是有点信仰的意思了?尽管它不是宗教,但也与宗教有紧密联系。今年上的那门文学欣赏与批评,老师说我们都缺乏信仰,不知道做艺术的人是不是不同的?但不管如何坚持都是要吃苦的。

前段时间跟一个朋友吃饭时,她说我是个“进得去出得来”的人,又说到一些共同认识的人,跟我不同。这话一直萦绕我好久。好在什么,至少我不会去经历那些鲜血淋漓的人生。不好的是,或许“表达的激情”这个东西还是认为不要太青睐我,让我安安心心过正常人的生活好了。话说坚持己见总要冒一点走火入魔的风险吧?用我们的话说是风险和收益正比,说不定还是个凹函数比例。不说别的,像认识中大的V君,就是个典型,总是让我惊讶不已,而且好像总生活在风暴之中,感情非常激烈、也真挚。要在我身上,首先我就会想这对健康很不好,我是说一下子high一下子deep depression。但他从来不在乎,也多少应证了当时那个文院老师的话,作家不需要理性,不然他们哪来的灵感呢?说到老师自己,他说我喜欢哲学,真拿的是哲学博士。后来我终于鼓起勇气跟他聊天,聊得太high,回去发现他是文艺理论的博导,但是一点都显而不露,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老师也是个平凡人、理性人。

总之我想,这套DVD教会了平凡人什么。要坚持,而且要平衡,这样对我来说是重要的一课。

Simon Schama (西蒙·沙玛)是个奇怪的人。乍一看上去,他就是个寻常的有点自以为是的英国老头儿,浓重的牛津腔,说起话来脖子一扭一扭的,一字一顿地吐音仿佛在强调他发出的每一个音节。三张碟 Power of Art,我都忘了是怎么偶然看见就拿回家来,也没当回事,慢吞吞看了一点,然后发现到期了,只

好还了重新借出来 ── 因为我已经不由自主迷上了这个小册子,不能忍受还有两三个艺术家没有看过。

今天看完了 Mark Rothko,以及大名鼎鼎的伦勃朗。Simon Schama,好奇怪的名字,对他的理解要到看了 Rothko 才多一点点,到看完花絮里的采访才更多一点点。跟所有地道英国老头一样,他说话很多,与此同时只揭示关于他自己非常少的信息。我一边看一边想,究竟是这些历史上奇妙的艺术,还是 Simon Schama 这个人,让我如此着迷。手边不是没有电影可看,《革命之路》看了一半扔在那,《百万富翁》没有兴趣开始,除了《朗读者》之外,今年的奥斯卡电影同往常一样,基本上让我不感兴趣。那些电影可以等,等到我忙完工作,等到我再也找不到别的事情想做,到穷极无聊的时候去翻上一翻,Simon Schama 不能等,我并且还更等不及看他的英国史了,哪怕那个系列有五张碟之多!

在访谈里,Schama 说他是在制作完了英国史后,有人来找他说想不想做一点别的,并且提议了好比罗马史一类的课题。但他自己一向对艺术特别着迷,他选择了做他个人的艺术史。他的这个这艺术史跟传统意义上的编年、编系统的做法截然不同,他从 1600 到 1970 这不到四百年间,挑出八个艺术家,每个艺术家专门选一个作品来作引子,由此开始谈关于这个艺术家以及他所生活的年代的故事。这八个艺术家只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他们用自己的创作对艺术史进行改写,每个人都代表一种划时代的力量。片中穿插的真人表演的假戏并不大有趣,我只对 Schama 的解说由衷地喜欢、爱不释手 ── 尤其是在那些意大利、法国、荷兰、西班牙、美国的标志性美景的称托下,在优美的钢琴曲伴随当中,我跟随 Schama 的指引,一步不差地走过几百年前古人走过的路。那夜下过雨,昏黄的路灯照出罗马最下流场所门外的阴暗,地上一小汪一小汪的水滩,里面摇摆着是谁的身影?

在说到 Rothko 的时候,Schama 不止一次提到他的同时代著名美国抽象派画家 Pollock。我跟随 Schama 的解说,仿佛可以多少接受一点抽象画的深意。但究竟我还是不确信的…… 因为那些画真的太抽象,太不容易理解,给出太多诠释和感受的空间……

总的来说,我是一个对艺术一无所知的人,原因很简单,过去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对艺术感兴趣的一天,就象我以前从来不听古典音乐一样。从小我就对绘画课毫不感冒,也很确信自己在这方面连“玩玩”的一点才能都没有。出去游玩除非跟朋友一起,否则很难想到去博物馆看看。事实上在 2007 年以前,在美国呆了将近十年的我一共只去过三回博物馆,两次波士顿 MFA,一次芝加哥艺术博物馆,都是因为朋友前来叫我去的缘故。去年夏天在欧洲观看博物馆,经常因为排队的人太多而直接放弃跑去逛街去了。态度这么差,加上记性不好,难怪啥都不懂不知道。看过罗丹和米开朗基罗,依稀觉得这两位都是“力量型”雕塑家,但究竟差别在哪儿,又不大能想得明白。我最擅长欣赏的只能是日本浮世绘,静美的颜色,细致的线条,栩栩如生的表情和动作,表现一个过去了的时代的风情。也许是这种跳跃的色彩相对容易捕捉,我跟很多人一样喜欢凡高,并且除了他之外就再也不知道任何别的了。Schama 提到凡高的开场白是:“如果让任何一个人随便举一个为了艺术而疯掉的艺术家的名字,那答案肯定是凡高。”

在克尔凯郭尔笔下诗人因为痛苦而发出悲鸣,那鸣声落在群众的耳朵里是优美动人的歌调,于是大家对诗人叫道,“多唱一些吧,再多唱一些!”在 Schama 解说这些艺术家的时候,我仿佛多少理解了一些艺术创作的本质,哪怕我的理解顶多只是建立在 Schama 的理解的基础上的。而我一直认真聆听 Schama 的悦耳动听的解说,又怎知他不是在对我一个人歌唱呢?文字的力量,在他的解说词里得到完美的体现。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用词句去涂写画篇的努力,一种看似学院派、实则非常个人化了的一个文化人对古典和现代艺术的理解,在不同的艺术殿堂之间,人们忍不住摸索穿寻。我彻底是个盲人摸象,到现在共计瞥见过象鼻端一小眼,抹过象大腿两次,that's all。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