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读书

鲁迅读书

博与专 比较与鉴别

鲁迅的视野极其开阔,他阅读的范围很广,他主张“放开度量,大胆地,无畏地”“尽量地吸收”①古今中外的文化知识。这都属于他所说的随便翻翻之列,但不同时期他又都有自己集中注意的中心。怎样认识和处理这二者的关系呢?他以首先要有广泛的兴趣,不要把眼光盯在一处,局限于狭小的范围,把自己束缚起来。他主张青年“大可以看看本分以外的书,即课外的书,不要只将课内的书抱住”;“学理科的,偏看看文学书,学文学的,偏看看科学书,看看别个在那里研究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样子,对于别人,别事,可以有更深的了解”。②他还说:有人“以为这么一来,就‘杂’!‘杂’,现在又算是很坏的形容词。但我以为也有好处”。③人的知识面广阔了,对社会现实就可以有更清楚的认识;而且20世纪人类知识已经向新的综合的或边缘的趋向发展,把自己囿于一偶,往往会走上孤陋寡闻的新学究的道路。他认为专门家之言多“悖”,“专门家除了他的专长之外,许多见识是往往不及博识家或常识者的”。④“博识”是首要的,因为它可以帮助人们认识世界;在“博”的基础上,“专”才更有深入发展的前景。他告诫青年不要“只看一个人的著作”,这样“就得不到多方面的优点。必须如蜜蜂一样,采过许多花,这才能酿出蜜来,倘若盯在一处,所得就非常有限,枯燥了”。⑤当然,所谓“博览”并不是“开卷有益”或“等量齐观”的同义词,但他主张即使自己不喜欢或不赞成的书也可以拿来翻翻。举例说,鲁迅在文艺上是喜爱果戈理、契诃夫等现实主义作家和拜伦、裴多菲等浪漫主义作家的作品的,但他同时也搜集和阅读其它艺术流派的作品。因为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和艺术现象,这种艺术流派的存在和流行就值得注意。他主张“博识”,赞成“随便翻翻”,都是把开阔视野放在重要的地位;因为只有在这样的前提下才能以我为主,进行选择、吸收或改造,为发展新文化创造条件。

但在种类繁多、观点不同的众多的书籍中,不但有“毫无益处的”,还有毒品或麻醉品。究竟怎样才能鉴别书籍的真伪或优劣?鲁迅主张不要迷信“专门家”或“导师”,又要求“自己有主意”,这个“主意”怎么拿呢?他从自己的经验

中提供了一个鉴别真伪的有效方法,就是“比较”。他说“比较是医治受骗的好方子”,⑥像识别“真金”和硫化铜一样,错误的东西是经不起事实和实践的检验的,在比较中就可以识得什么是真金;而“一识得真金,一面也就真的识得了硫化铜,一举两得了”。⑦为了比较,他强调要敢于接触不同观点、甚至反面的书籍,看看为自己不赞成或反对的人和事究竟是怎样活动的;这有助于对社会现实的全面深入的了解。他说:“讲扶乩的书,讲婊子的书,倘有机会遇见,不要皱起眉头,显示憎恶之状,也可以翻一翻;明知道和自己意见相反的书,已经过时的书,也用一样的办法”。⑧他说:“自然,我们看书,倘看反对的东西,总不如看同派的东西的舒服,爽快,有益;但倘是一个战斗者,我以为,在了解革命和敌人上,倒是必须更多的去解剖当面的敌人的”。⑨错误的或反动的书籍在存在是客观现实,要战胜它和消除它的消极影响,只有了解它并用正确的东西引导读者进行比较才是有效的办法。鲁迅相信真理和相信读者,他认为从比较中显示出来的真金才是经得起检验的。他编《伪自由书》、《准风月谈》时后面附录了有关的别人的文章,目的就是为了让读者比较。基于同样看法,他也很欣赏古籍《嵇康集》中附有别人的赠答和论难的编法,因为这样便于读者进行比较,看看他比别人“高下如何,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⑩总之,都可以通过认真的比较得到正确的辨别,而进行这种比较的必要前提就是博览。

鲁迅并不反对专门家,而且是热心引导青年人走向“专”的道路。他对青年们说:“先行泛览,然后决择而入于自己所爱的较专的一门或几门”。以文学研究为例,他指出:“倘要看看文艺呢,则先看几种名家的选本,从中觉得谁的作品自己最爱看,然后再看这一个作者的专集,然后再从文学史上看看他在史上的位置;倘要知道得更详细,就看一两本这人的传记,那便可以大略了解了”。这里指的是走向“专”的途径和方法,他引导青年先看名家的选本,是因为这只是入门,接着还必须看专集及有关资料。即使在“专:”的范围内,他也是要求达到全面深厚的标准的,强调论文必须读全书或全集以及有关的社会历史资料,不能只根据“选本”或“摘句”来立论。他说:“倘要论文,最好是顾及全篇,并且顾及作者的全人,以及他所处的社会状态,这才较为确凿。要不然,是很容易近乎说梦的”。“删夷枝叶的人,定得不到花果”。因此他主张必须“自己放出眼光”,

看“较多的作品”。鲁迅的这些关于博与专,比较与鉴别的意见,是他自己宝贵经验的结晶,至今仍有很大的现实指导意义。

观察·思索·联系实际

有的人读的书也不算少,如鲁迅所说,他们“从周朝人的文章一直读到明朝人的文章,非常驳杂,脑子给古今各种马队践踏了一通之后,弄得乱七八糟,但蹄迹当然是有些存留的,这就是所谓有所得”。还有一些“潦倒而至于昏瞆的人,凡是好的,他总归得不到”。前者缺乏独立思考能力,读书处于一种完全被动的全盘接受状态;后者则存在着“有色眼镜”的偏见,他只能接受那些与他的得益和偏见一致的东西;这样的态度最多只能做书籍的“俘虏”,是无法从书中真正得到益处的。鲁迅主张“自己有主意”,要充分发挥自己的选择、分析和批判的能力。他强调“自己思索”,不能把自己变成“书橱”;如果“只能看别人的思想艺术”,就无异于“脑子里给别人跑马”,就会导致思想的“硬化”,使读书的效果走向反面。思索并不是一种苦思冥想的内心反省活动,它以社会现实为根据,还必须同时“自己观察”,“用自己的眼睛去读世间的一部活书”;这也就是联系实际,因此他强调“必须和现实社会接触,使所读的书活起来。”18这其实就是鲁迅自己读书的态度和方法,他从来不盲从书本,而是把书的内容同社会实际联系起来,加以观察和思索。因此他常常能取精用宏,从常见的书籍中得出人们没有看出的精辟的新意。譬如对于《二十四史》他既不像传统学者那样把这些所谓正史视为信史,也不是如“五四”时期某些人把它看成“相斫书”,“独夫的家谱”,而是在同野史和杂说的比较中,在同现实中“古已有之”的许多现象的观察中,经过认真的思考,认为只要善于清除历来史官那种“装腔作势”的涂饰,这些史书是写出了“中国的灵魂”的。他说:“只因为涂饰太厚,废话太多,所以很不容易察出底细来。正如通过密叶投射在莓苔上面的月光,只看见点点的碎影。”所以要从书中获得真正的教益和可靠的知识,就必须能够拨开遮掩月光的密叶,使“碎影”成为普照的清辉。对文学作品也是这样,他既充分地肯定了如《儒林外史》的“秉持公心,指摘时弊”,如《红楼梦》的“正因写实,转成新鲜”的杰出成就,也尖锐地指出了许多旧小说的掩盖矛盾、粉饰现实的“瞒”和“骗”

的实质。他强调要“睁了眼看”,就是细心观察历史和社会的实际,认真思索,看这些文艺作品究竟是否正视和反映了现实和人生。只有这样,才能认识文艺作品的价值并从中获得教益。

鲁迅在不断探求真理的过程中,在“自己观察”、“自己思索”的过程中,面对众说纷纭的各种书籍,也常常感到有许多“纠缠不清的疑问”。到他的后期,在他读了马克思主义的书籍以后,经常思索的许多问题就豁然开朗了;思想得到了飞跃,观察也就更加敏锐和深刻。在科学理论的指引下,他更感到联系实际的重要性。他说:“倘若不和实际的社会斗争接触,单关在玻璃窗内做文章,研究问题,那是无论怎样的激烈,‘左’,都是容易办到的;然而一碰到实际便即刻要撞碎了。”从鲁迅的大量杂文中可以看到,他确实把“所读的书活起来”了,因此常常能够提示要害,看出实质。例如历来被认为是田园诗人的陶渊明,当有的文章宣扬艺术的“最高境界”是“泯化一切忧喜”的“静穆”,并且举出陶渊明“浑身是‘静穆’,所以他伟大”的时候,鲁迅针锋相对地指出:“陶潜正因为并非‘浑身是静穆’,所以他伟大。”而且说明“历来的伟大的作者,是没有‘浑身是静穆’的”陶渊明的集子是有目共睹的普通书籍,鲁迅之所以能够正确理解它的内容实质,并及时对错误论调给以批驳,就因为他与那些关在“象牙之塔”里死读书的学究们对书的态度不同。他在读书的同时,始终把社会实践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在对待书籍的态度上,我们首先应该向鲁迅学习。(王瑶)

 

第二篇:鲁迅认真勤奋读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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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认真勤奋读书的故事

鲁迅的书桌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早字,鲁迅先生小时候因为有一次上学迟到,结果被老师处罚了。知耻而后勇,他感到很惭愧,就在自己的书桌上刻了一个小小的“早”字。应该是表示强调的意思,怕自己还迟到吧。另外,现在像鲁迅先生小时候这样的孩子是越来越少了。还是那句话,知耻而后勇。可是现在的孩子,别说孩子了,成人能做到这句话的又有几个呢?鲁迅的成功,有一个重要的秘诀,就是珍惜时间。鲁迅十二岁在绍兴城读私塾的时候,父亲正患着重病,两个弟弟年纪尚幼,鲁迅不仅经常上当铺,跑药店,还得帮助母亲做家务;为免影响学业,他必须作好精确的时间安排。

此后,鲁迅几乎每天都在挤时间。他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你挤,总是有的。」鲁迅读书的兴趣十分广泛,又喜欢写作,他对于民间艺术,特别是传说、绘画,也深切爱好;正因为他广泛涉猎,多方面学习,所以时间对他来说,实在非常重要。他一生多病,工作条件和生活环境都不好,但他每天都要工作到深夜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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