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

浅析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

—— 2007级日语系 1062407004 杜曼

一、村上春树及其作品

村上春树(19xx年——),日本当代文坛的代表作家之一,也是一位成绩斐然的美国文学翻译家。他在30年的文学创作生涯中创作了12部长篇小说、出版小说集10册,此外还发表了大量的随笔、游记、和翻译文学。①

(一) 村上春树生平及主要作品

村上春树,19xx年1月12日出生于日本关西京都市伏见区,为国语教师村上千秋与村上美幸夫妇的长子,父亲是京都一和尚之子,母亲是船场商家之女。出生不久,家迁兵库县西宫市夙川。6岁入西宫市立香栌园小学就读。12岁入芦屋市立精道初级中学就读。15岁入兵库县神户高级中学就读。18岁高考落榜。19岁入早稻田大学第一文学部戏剧专业就读。20岁在《早稻田》校刊上发表影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交流——68年电影观感》(1969)。22岁以学生身份同高桥阳子结婚。25岁在国分寺经营“彼德猫”酒吧。26岁大学毕业,毕业论文题目为《美国电影中的旅行思想》(1975)。29岁萌生了小说创作的念头。30岁处女作长篇小说《且听风吟》(『風の歌を聞け』,讲谈社,1979)获第23界“群像新人奖”。32岁转让酒吧,专业从事创作,移居千叶县船桥市,参与《早稻田文学》的编辑工作,历史一年半。33岁长篇小说《寻羊冒险记》(『羊をめぐる冒険』,讲谈社,1982)获第4届“野间新人文艺奖”。36岁长篇小说《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世界の終わりとハードボイルド·ワンダーランド』,新潮社,1985)获第21界“谷崎润一郎奖”。38岁长篇小说《挪威的森林》(『ノルウェイの森』,讲谈社,1987)让村上一跃成为日本最畅销的作家。②42岁赴美国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大学任客座研究员。44岁赴美国马萨诸塞州剑桥城塔夫茨大学任职。19xx年长篇小说《奇鸟形状录》(『ねじまき鳥クロニクル』,新潮社,19xx年第一、二部,19xx年第三部)获第47届“读卖文学奖”。19xx年纪实文学《地下》(『アンダーグラウンド』,讲谈社,1997)续集《约定的场所》(『約束された場所で』,文艺春秋社,19xx年)获第2届“桑原武夫学艺奖”。2006①

② 孟庆枢等著《二十世纪日本文学批评》,吉林人民出版社,20xx年9月版,第352页。 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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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篇小说《海边的卡夫卡》(『海辺のカフカ』,新潮社,2002)获“捷克卡夫卡文学奖”,这是该奖项首次青睐一位亚洲作家,也是村上所获得的日本以外最大文学奖项之一。20xx年获20xx年度朝日奖、第1届“早稻田大学坪内逍遥奖”。20xx年2月获得专门表彰作品关注人类自由、人与社会和政治关系的“耶路撒冷奖文学奖”,并发表了以人类灵魂自由为主题的获奖感言,“在一堵坚硬的高墙和一只撞向它的蛋之间,我会永远站在蛋至一边。”此举使村上名声大噪,一跃成为和平主义者的典范。20xx年5月底长篇小说《1Q84》,一周之内卖出百万部之多。可以说,村上春树被公认为是走在时代最前端的、当代日本最具国际影响力的作家之一。②

(二) 翻译家、长跑爱好者和旅行者

③ 日本研究者三浦雅士曾指出:村上春树的翻译是日本翻译文体的分水岭。村①

上翻译的作家以美国当代作家为主,名作的翻译有《麦田里的守望者》(塞林格,白水社,2003)、《了不起的盖茨比》(菲茨杰拉德,中央公论,2006)、《漫长的告别》(雷蒙德·钱德拉,早川书房,2007)。

村上春树曾说:“我是从19xx年的秋天开始跑步的,持续跑了大约23年,几乎每天都坚持慢跑,每年至少跑一次全程马拉松??”与其他作家不同,村上是一个“注重身体”的作家。19xx年村上首次海外旅行时参加了希腊雅典和美国夏威夷州檀香山的马拉松比赛。此后,村上几乎每年都要参加各种距离的长跑比赛,如40岁时参加富士小山20公里竞走、42岁参加波士顿马拉松赛等。

此外村上还是一位喜爱旅行的作家。曾赴希腊、美国、意大利、中国、和蒙古等地旅行。

(三) 文学作品特点和创作阶段

村上文学出现在“内向的一代”文学和三岛由纪夫⑤自杀之后,作为六十年代学生运动的“伤痕文学”的产物在后现代语境中形成。研究者们广泛关注的是其作品中的“美国性”。“群像新人奖”评委丸谷才一指出村上春树的小说是“日④①

② 尚一鸥,《村上春树小说艺术研究—— 〈海边的卡夫卡〉的意象研究》,20xx年6月。 孟庆枢等著《二十世纪日本文学批评》,吉林人民出版社,20xx年9月版,第352页。

③ 三浦雅士著,『文化の変容--成熟してきた日本語』,読売新聞,20xx年4月14日(夕)。 ④ 村上春树著,施小炜译,《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南海出版公司出版,20xx年1月版,第11页。 ⑤ 三岛由纪夫,日本小说家,剧作家,记者,电影制作人,电影演员,是日本战后文学的大师之一。 2

本抒情式的美国风格的小说”。①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村上的作品中几乎看不到有关父母、家庭的描写,父母特别是父亲的形象是不存在的。

村上文学的创作阶段:第一阶段是从19xx年到19xx年的整十年,即从长篇小说《且听风吟》到长篇小说《舞舞舞》(『ダンス·ダンス·ダンス』,讲谈社,1988),文学的整体风格可用“洗练的都市文学”概括。其中《且听风吟》和长篇小说《一九七三年的弹子球》(『19xx年のピンボール』,讲谈社,1980)一起被提名为日本最具权威的纯文学奖项“芥川奖”的候补作品;《寻羊冒险记》成为村上第一部被译为英语的小说。

第二阶段是从19xx年到至今的数十年间,即从长篇小说《国境以南,太阳以西》(『国境の南、太陽の西』,讲谈社,1992)到长篇小说《天黑以后》(,『アフターダーク』,讲谈社,2006)。村上不仅从完成了“青春小说家”到“国民作家”的转型,文学创作也出现从“不介入”他者到“介入”他者的转变。在前十年的创作中村上的超然“不介入”他者创作特征是指“不踏入别人的精神领土”,甚至对自己的精神世界也保持着一定距离。在第二阶段村上有意尝试了“介入”他者式的创作,代表作如以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为题材的《地下》及其续集《约定的场所》。除此之外,村上文学在这一阶段还呈现出回归日本的改变。

二、对村上春树文学的研究

(一)日本的村上文学研究

③ 第一阶段是20世纪80年代以川本三郎②和“全共斗一代”的批评家为代表。

川本三郎是最早对村上文学进行研究的评论家之一。他称村上的作品为“都市文学”;“全共斗一代”的批评家包括加藤典洋④和黑谷一夫⑤等,认为村上文学流露出挫折感和丧失感。除此之外,19xx年10月横滨市立大学的铃村和成推出了第一部村上春树研究的学术专著《还未开始·已经开始——村上春树和〈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未だ·既に村上春樹と「世界の終わりとハードボイルド·ワンダーランド」』)。

第二阶段是20世纪80年代末,日本文艺杂志如《国文学》、《文学界》和①

② 丸谷才一,《新美国小说的影响》,群像,19xx年6月,第184页。 川本三郎,日本著名作家、文艺评论家,日本文艺家协会会员。

③ “全共斗”是“全日本学生共同斗争会议”的简称,是19xx年至19xx年日本学生运动的主体。 ④ 加藤典洋,日本文艺评论家,早稻田大学教授。

⑤ 黑谷一夫,日本文艺评论家,现任筑波大学大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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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ureka》都曾出版过研究村上文学的杂志专刊。

第三阶段是进入21世纪后,日本的村上文学研究呈现出“跨国研究的形式”。20xx年3月在东京举行的“世界如何阅读村上文学”研讨会即是一例,并且记录这次研讨会的专著《世界是如何阅读村上春树的》也在20xx年由文艺春秋出版;此外,以日本学者藤井省三①为核心,组织中国大陆、香港、新加坡等国的相关研究人员开展了“东亚与村上春树”的国际共同研究,其成果《村上春树心中的中国》(『村上春樹の中の中国』) 在20xx年由朝日新闻社出版。 日本的评论家对村上存在某种“集体憎恶”,②对村上的反传统和叛逆形象持反感态度,包括大江健三郎③代表的纯文学作家圈和批评界的“知性代表者”莲实重彦④为首的正统派批评势力。在日本的村上文学研究中重要的作家还有有:加藤典洋、小森阳一⑤、内田树⑥和藤井省三等。

(二)中国的村上文学研究

在21世纪前,对村上文学研究较有影响的是王向远的《日本后现代主义文学与村上春树》(北京师范大学学报,19xx年5月)和中国大陆村上作品的翻译者林少华⑦的《村上春树的艺术魅力》(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1999·3)。王向远指出村上文学体现了后现代主义文化的消费性以及消解性;林少华的上述文章后来成为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村上春树文集》的总序,成为国内对村上文学研究的重要研究文本。

进入21世纪后国内对村上文学研究的有了进一步发展:林少华的《村上春树和他的作品》(宁夏人民出版社,2005)是国内研究者撰写的第一部有关村上春树的专著。其它专著(中译本)有《倾听村上春树——村上春树的艺术世界》(杰·鲁宾著,冯涛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村上春树——转换中的迷失》(『村上春樹——「喪失」の物語から「転換」の物語へ』 ,黑谷一夫著,秦刚、王海蓝译,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8)等。 ①

② 藤井省三,现为东京大学文学部教授,日本学术会议会员。 内田树著,杨伟、蒋葳译,《当心村上春树》,重庆出版社,20xx年3月版,第155页。

③ 大江健三郎,日本著名的存在主义作家。

④ 莲实重彦,日本法语文学家、文艺评论家、电影评论家、小说家,曾任东京大学校长(19xx年至20xx年)。

⑤ 小森阳一,日本著名文艺评论家、社会活动家、日本及亚洲(或东亚)知识界广受关注的学者和新生代左翼批判知识分子,现为东京大学大学院综合文化研究科教授。

⑥ 内田树,日本畅销书作家、文艺评论家,现任神户女子学院文学部教授,研究领域为法国现代思想、武道论、电影论。

⑦ 林少华,著名翻译家,现为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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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海边的卡夫卡》

(一)故事梗概

长篇小说《海边的卡夫卡》于20xx年9月由新潮社出版发行。作品出版后吸引了日本国内和欧美发达国家的众多读者。中华读书报称,村上春树不愧为日本首席“国际作家”。他的小说在卡夫卡的“第二故乡”——奥地利引起轰动,并且登上了该国最新一期(20xx年5月)畅销书排行榜的首位,这也是日本小

①说第一次在德语文化圈造成如此强烈的反响。与此相似的是20xx年美国译本发

行后,成为《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并入选当年年底该报的“20xx年十佳图书”之列。

该书讲述了现实和魔幻的两个故事:现实的故事是田村卡夫卡少年在15岁生日当天离家出走,为了逃避父亲给予的“杀父同母同姐姐交合”的诅咒来到四国的甲村图书馆。在途中认识了拟似姐姐的樱花,在图书馆认识了拟似母亲的佐伯,在患“性同一障碍”的大岛等人的帮助下最终返回到新的世界;魔幻的故事是能听懂猫的语言的老人中田在寻猫的过程中杀死了拟似少年卡夫卡的父亲田村浩一的琼尼·沃克,并在星野青年的陪同下寻找到“入口石”后安然死去。两个并行的故事在最后在甲村图书馆汇于一起。

(二)写作背景

村上作为成长于60年代后半期的“团块时代”②,其集体记忆是:随着电视机的普及,消费文化迅速扩展、经济高速增长,物质和金钱的力量日益强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越发冷酷无情。③20世纪90年代泡沫经济崩溃、阪神大地震、奥姆真理教地铁沙林事件、慰安妇等历史问题,以及国际社会的“9·11”事件、伊拉克战争,都给日本人的精神世界带来了巨大的冲击。面对精神危机,人们渴望得救。④催发这种诉求的一个根本原因,更源于当代日本人心理深层中对于自身国家历史在身份认同上的巨大裂隙。⑤

把《海边的卡夫卡》的主人公定为15岁少年,村上有其自身的理由:“之所以想写少年,是因为他们还是‘可变’的存在,他们的灵魂仍处于绵软状态而未①

② 戴铮,《中华读书报—〈海边的卡夫卡〉风靡德奥》,20xx年5月12日。 “团块世代”是指日本19xx年——19xx年高生育期出生的人们。

③ 孟庆枢等著《二十世纪日本文学批评》,吉林人民出版社,20xx年9月版,第362页。 ④ 同3。

⑤ 秦刚,《〈海边的卡夫卡〉现象及其背后》(译者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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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于一个方向,他们身上类似价值观和生活方式那样的因素尚未牢固确立。然而他们的身体正以迅猛的速度趋向成熟,他们的精神在无边的荒野中摸索自由、困惑和犹豫。我想把如此摇摆、蜕变的灵魂细致入微地描绘fiction这一容器之中,藉此展现一个人的精神究竟将在怎样的故事性中聚敛成形、由怎样的波涛将其冲往怎样的地带。这是我想写的一点。”“年龄在十五岁,意味着身体在跳跃与沉实之间徘徊??田村卡夫卡君不过是以极端的形式将我们十五岁实际体验和经历过的事情作为故事承揽下来。”①

村上把注意力转向青少年进行写作,在某种程度上与神户市的少年杀人事件有关 。19xx年3月至5月在神户市,一名十四岁的少年先后杀害了一名女童和一名男童,并留下了署名为“酒鬼蔷薇圣斗”的犯罪声明,该少年曾有过将猫杀死后割下猫的头颅的虐猫行为。②

(三)《海边的卡夫卡》的先行研究

《海边的卡夫卡》在日本国内外热销反映出村上文学的世界性。正如村上春树所言“??田村卡夫卡君的许多部分是我,又同时是你。”③在阅读该作品时我们或多或少都能在主人公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内田树曾指出,“村上文学之所以在世界范围内人气暴涨,是因为其作品拥有一种‘世界性’。村上文学中总是没有‘父亲’登场,因此,村上文学具备了世界性。”④“在‘父亲’缺位的世界里,被放逐到没有地图、没有指南针、没有革命纲领、没有‘政治性的正确行为规范’手册等这样一种一无所有的状态中,尽管如此,我们能否在这样的状态下成就‘某种善的事物’?这便是流淌在村上文学中的‘设问’。”

日本研究者如木部则雄的《〈海边的卡夫卡〉的精神分析》(『精神分析の解題による——〈海辺のカフカ〉』, 百合女子大学研究纪要,2003·3)和横山博的《〈海边的卡夫卡〉 中的近亲相奸和解离性人格障碍》(『村上春樹〈海辺のカフカ〉における近親相奸と解離』, 甲南大学纪要——文学编,2004·3)等从不同心理学角度对作品进行了解读。而其他较有分量的研究者形成了分别以加藤典洋和小森阳一为代表的对立阵营:首先是加藤典洋的研究,他通过文本细读考察村上作品,认为田村卡夫卡至少具有三个层次的人格即田村浩一的儿子、讲述①

② 村上春树著,林少华译,《海边的卡夫卡——中文版序言》,上海译文出版社,20xx年1月版。 内田树著,杨伟、蒋葳译,《当心村上春树》,重庆出版社,20xx年3月版,第70页。

③ 同1。

④ 同2,第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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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田村卡夫卡”和深层意识层面的少年卡夫卡的人格保护神“叫乌鸦的少年”。进而又提出“存在的伦理”即少年卡夫卡无论是否杀害父亲都是少年的无意识所为,他作为“被损害的存在”最终认识到抛弃了自己的人和他一样是曾经被抛弃的人,这种统一性的连带感让他最终走上那个了人生的回复之路。①而河合隼雄也称该作品是一部伟大的现代物语小说,并从精神分析的视角认为主人公在意识与无意识、成人与孩子、物质与精神、男性与女性等多重界限的跨越中完成了自己的成人仪式。②

其次,是小森阳一的研究。他在《村上春树论——精读〈海边的卡夫卡〉》(『村上春樹論——「海辺のカフカ」を精読する』)中运用精细的文本分析方法对该作品进行了解读,称其为一部隐含了抹杀历史的“处刑小说”,是一部关于战后日本国家历史的影射寓言。在该书第一章中小森通过把《海边的卡夫卡》与俄狄浦斯神话进行比较,得出少年卡夫卡有意识的禁忌触犯无外乎体现了一种欲望:以暴力与乱伦的方式去彻底抹杀自我的起源于血统,清洗掉自我最根源的历史性,已完成自我的更生。③在第二、三章中,通过对《海边的卡夫卡》中提及的众多的先行文本进行分析,认为村上在这些文本的运用中体现了对“女性的憎恶”和主张“战争”是“无奈之举”:卡夫卡少年与中田受到“损毁”的原因,全部归结为女性成了自己性欲望的主体;④卡夫卡少年的弑父行为很可能是想象力的产物,是“梦”的经历,难道还需要为其行为负责吗?由此个人的杀人行为或杀猫行为,与“战争”及大屠杀等,一并作为同等的行为被连接起来,从而构建出了将其全部处理为“无奈之举”的话语体系。⑤

但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加藤和小森的研究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出了纯文学的研究,而是带有了各自明显的政治因素。

在《海边的卡夫卡》中,村上文学呈现出一种“回归日本的文学改变”⑥。在作品中,村上提到了平安时代紫式部的《源氏物语》和18世纪后半叶上田秋成的《雨月物语》的日本古典小说,而村上曾说自己“从来不曾被日本小说深刻感动过”,除了涉猎了日本的古典文学,在《海边的卡夫卡》中,村上还大篇幅①

② 加藤典洋,《〈海边的卡夫卡〉 ——心灵暗处的冥冥世界》,荒地出版社,20xx年。 河合隼雄,《境界体验的物语——读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 》,《新潮》,20xx年12月刊。 ③ 内田树著,杨伟、蒋葳译,《当心村上春树——译者序》,重庆出版社,20xx年3月版。

④ 内田树著,杨伟、蒋葳译,《当心村上春树》,重庆出版社,20xx年3月版,第98页。

⑤ 同4,第77页。

⑥ 尚一鸥,《村上春树小说艺术研究——〈海边的卡夫卡〉的意象研究》,20xx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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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提到了日本近代文学大师夏目漱石的作品《矿工》、《三四郎》、《虞美人草》和《心》。

四、关于《海边的卡夫卡》我的感想

(一)命运—孤独—沟通—成长—人生

少年卡夫卡的故事可以用“命运—孤独—沟通—成长—人生”来概括。正如“叫乌鸦的少年”所说:“某种情况下,命运这东西类似不断改变前进方向的局部沙尘暴。你变换脚步力图避开它,不料沙尘暴就像配合你似的同样变换脚步。你再次变换脚步,沙尘暴也变换脚步——如此无数次周而复始,恰如黎明前同死神一起跳不吉利的舞。”①命运是谁都抵抗不了的,无论你如何逃避。少年卡夫卡为了逃避父亲加于自己的“杀父、同母亲和姐姐交合”的诅咒而选择了在15岁时离家出走。然而似乎这样的选择让主人公更接近了命运,如俄狄浦斯一般:遇到类似姐姐的樱花、在自己失去记忆的几个小时中父亲田村浩一被人杀害而“我”未能完全相信自己未杀害父亲、后又遇到类似母亲的佐伯。面对现实的一切,“我”是孤独的又是无助的:“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道自己走向哪里,不知道什么事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不知道是前进好还是后退好。”②;“谁也不肯帮我,至少迄今为止谁也不肯帮我,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干下去。为此必须变得强壮,如同失群的乌鸦。所以我给自己取名卡夫卡。”③然而“基本是孤独的”的人生“同时又能通过孤独之一频道同他人沟通。”于是,在神社昏迷而惊慌失措的“我”得到了樱花的帮助;从开到甲村图书馆到最后返回东京“我”一直得到大岛的帮助;在“我”不懂人生意义不知何去何从时大岛教“我”只需“且听风声”;在森林核心的另一个世界与佐伯交谈后,“我”终于原谅了曾抛弃了“我”的妈妈??迎接命运的挑战,少年卡夫卡也学会了成长,穿过“沙尘暴”,“我”渐渐有了“接受忍耐外力的强壮”,有了“能够静静忍受不公平不走运不理解误解和悲伤等心情的强壮”,成为了“新世界的一部分”。围绕少年卡夫卡的故事,村上向我们展示了个体在生命过程中的孤独与面对命运的无奈和彷徨,但同时也向我们暗示了在“他者”的帮助下,自身可以成长蜕变的希望。

(二)“卡夫卡式”的悖谬 ①

② 村上春树著,林少华译,《海边的卡夫卡》,上海译文出版社,20xx年1月版,第3页。 同1,第367页。

③ 同1,第3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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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边的卡夫卡》中主人公田村君为自己取名为“卡夫卡”的一个重要原因也许是因为人们常用“卡夫卡式”比喻生活的悖谬,而这一悖谬也在作品中充分体现了出来。正如卢梭说过,文明诞生于人类开始建造樊篱之时,文明与樊篱是一个悖谬;身为女性,思想却彻头彻尾是男性的大岛本身也是一个悖谬;“某种具有不完美的作品引起不完美而强有力地吸引人们的心——至少强有地吸引某种人的心。”①,不完美与更具有吸引力也是一种悖谬;“在这个世界上,不单调的东西让人们很快厌倦,不让人厌倦的大多是单调的东西。”②单调与不厌倦、不单调与厌倦也是一种悖谬; “??即使想说也无法用语言准确表达那里的东西,因为真正的答案是不能诉诸语言的。”③答案与不能诉诸语言也是一种悖谬。

(四) 关于父母、父子关系

在村上的《海边的卡夫卡》中,少年卡夫卡的种种行为和语言反映出了在村上文学中一以贯之的“冷色调”——子女与父母尤其是与父亲关系的不和谐。当“我”发出“我连被爱的资格都没有吗”的疑问时,“我”与父母的关系几乎冷到了冰点。“我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唯有遗传因子”、“我之于父亲不过是类似一个作品罢了,同塑造是一回事,损坏也好毁掉也好都是他的自由。”④,从这些语言中可以看出作品中父子关系的紧张。而通过少年卡夫卡之口,“不过,即使结婚了什么的,我想我也不至于要孩子,因为我肯定不知道如何跟自己的孩子交往。”⑤,我们在此可以看出村上自己的影子,也可把此看做村上夫妇一直不要孩子的一个原因。

在现代社会,村上文学的作品在此让我们深刻反思家庭关系中的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反思人们的精神危机。

(五)关于“诅咒”

《海边的卡夫卡》的整个故事情节是从“我”为了逃避父亲施与“我”的诅咒(杀父与母亲和姐姐交合)离家出走开始的。这一类似希腊神话中俄狄浦斯故事的文本框架,却超过了希腊神话中“不是人选择命运,命运选择人”的主题。关于“诅咒”,我认为那是人在成长过程中因外界对自己的压力而造成的自身的①

② 村上春树著,林少华译,《海边的卡夫卡》,上海译文出版社,20xx年1月版,第119页。 同1,第121页。

③ 同1,第504页。

④ 同1,第212页和第216页。

⑤ 同1,第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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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慌、愤怒以及仇恨。与其说是父亲给“我”的诅咒,不如说是“我”给予自己的心的诅咒,一直把自己困在自己黑暗的心灵中,无时无刻不在这个诅咒下生活:在“我”与一家商务宾馆的女服务员交谈时,“我”想到(她)年龄或许同姐姐不相上下;在第一次见到樱花时,“我”便设想其为姐姐;在见到佐伯后,“我”又假设其为母亲??这些都是因为“我”始终在恐慌和仇恨中生活造成的“心的黑暗”。虽然作品中樱花是“我”的姐姐、佐伯是“我”的母亲的假说仍有成立的可能性,但是我认为这一点不是村上想要向我们传递的,而是带我们去体会自身的恐慌和黑暗的诅咒,少年卡夫卡的经历只是以一种极端的形式表现了出来。 除此之外,村上在作品中也暗示了我们破除“诅咒”的方法:“叫乌鸦的少年说:‘是的,你必须做的大约是克服你心中的恐怖和愤怒??引来光明,融化你那颗心的冰冻部分。这才算是真正变得顽强。’”①因此,在原谅他人原谅自己的过程中,才能破除诅咒,即使“一行泪水毫无先兆地流淌下来”,我们也可以对自己说:“不要紧的,仅仅一行”,因为我们“做了正确的事情”。

(五) 关于记忆与责任

《海边的卡夫卡》中的魔幻部分是以老人中田的故事开展情节的,对于老人中田,用“记忆”来概括也许更为贴切:作为暴力(家庭中父母的暴力、女教师冈持节子的暴力、二战的暴力)的被损毁者在幼年便丧失了记忆,没有了战争的记忆、没有了文字的记忆,成为了“没有书的图书馆”;在星野青年的陪同下,寻找入口的石头其实也许就是寻找自己的记忆、寻找自己活着的意义;最终关闭了入口,老人也完成了生的使命而死去。老人中田是生活在二战发生时的日本,虽然丧失了对战争的记忆,作者却让他在老年在某种力量的推动下寻找丢失的记忆,一是为了故事情节的需要,但更重要的一点,是让人们明白记忆的重要性,因为那才是我们不成为“空壳”的肉体。虽然村上未明确表露出对二战的态度,但是从老人中田身上让我们思考到这一点,我想也是至关重要的。

叶芝曾说过:In dreams begin the responsibilities(责任始自梦中)。“我”在思考自己白T恤上沾有的鲜血时,有这样一段话“无论谁是梦的未来主人,你都和他共有那个梦,所以你必须对梦中发生的事负责。归根结底,那个梦是通过你灵魂的暗处潜入的。”②纵然没有记忆,也必须承担起自己应有的责任,①

② 村上春树著,林少华译,《海边的卡夫卡》,上海译文出版社,20xx年1月版,第425页。 村上春树著,林少华译,《海边的卡夫卡》,上海译文出版社,20xx年1月版,第14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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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源氏物语》中的六条御息所,自己并没有察觉自身化为活灵偷袭葵上的寝宫并使其致死,但是最终还是因为事实确实如此而承担了自己的责任断发出家。 《海边的卡夫卡》中少年卡夫卡最终也选择了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返回东京。 在《海边的卡夫卡》中,村上为我们营造出了一个现实与魔幻交织的故事,看似魔幻的故事却处处包含残酷又真实的现实;看似现实的故事却又处处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在俄狄浦斯故事的框架下,村上为我们讲述了一个“世界上最顽强的十五岁少年”的经历,透过少年,我们感悟人生深深的孤独与无奈,引起共鸣继而感悟生命的真谛,作为一部文学作品,我想就已经完成了它的一部分文学价值了。

参考文献

专著:

[1][日]村上春樹著『海辺のカフカ』 [中] 林少华译《海边的卡夫卡》 上海

译文出版社,20xx年1月版。

[2]孟庆枢等著《二十世纪日本文学批评》 吉林人民出版社,20xx年9月版。

[3][日]小森陽一著『村上春樹論——「海辺のカフカ」を精読する』 [中]秦刚

译《村上春树论——精读〈海边的卡夫卡〉》 新星出版社,20xx年10月。

[4][日]内田樹著『村上春樹にご用心』 [中] 杨伟、蒋葳译《当心村上春树》 重庆

出版社,20xx年3月版。

[5][日] 村上春樹著『走ることについて語るときに僕の語ること』[中]施小炜

译 南海出版公司,20xx年1月版。

中国知网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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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戴铮,《〈海边的卡夫卡〉风靡德奥》,中华读书报,20xx年5月12日。

[10]刘青梅,《一部充满隐喻的成长小说——解读〈海边的卡夫卡〉》,第27卷第

一期绥化学院报,20xx年2月。

[11]阎保平、吴金梅,《村上春树的现代爱情寓言——分裂的性爱与爱情》,第

25卷第5期大连大学学报,20xx年10月。

[12] 杨炳菁,“历史记忆与文学语言——评小森阳一的《村上春树论——精读〈海

边的卡夫卡〉》,外国文学期刊,20xx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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