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大国政治悲剧有感

读《大国政治的悲剧》有感

9·11恐怖袭击后不久,米尔斯海默的《大国政治的悲剧》一书问世。该书一出,立刻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轰动。根据作者逻辑推理出的中国威胁论,以及作者对此开出的药方“离岸平衡手”一时成了众多学者和媒体热议的焦点。

对于中国威胁论,我认为我们不应人云亦云,感情用事的从民族主义的角度出发,一以辟之。应该用辩证的观点,批判的去看待它。从客观的角度说,美国学者米尔斯海默的《大国政治的悲剧》是一部严肃的国际关系理论专著,作为进攻性现实主义的代表作,它被认为是自19xx年华尔兹《国际政治理论》后的现实主义又一里程碑式巨著。米氏的理论落脚于欧亚大陆可能出现的地区霸权对美国构成威胁这一美国式的经典命题。《大国政治的悲剧》一书的中心思想是:国际政治是大国政治,权利分配决定了大国政治的模式,影响联盟的形成;大国意志在陆地上的表现是地区霸权,而水域的阻遏力量使全球霸权不可能实现;大国政治的历史是修正主义国家间冲突的过程,尽管全球霸权无法实现,但大国一刻也没有停止这一企图,因此大国间处于无休止的安全竞争状态;美国是世界上唯一成功实现地区霸权的国家,它扮演了一种离岸平衡手的角色,以防止出现任何地区霸权;随着中国的崛起,中美间激烈的安全竞争将不可避免,因此他主张遏制中国。作者强调在21世纪初,欧洲的德国和亚洲的中国对美国构成挑战,并提出了美国应该扮演离岸平衡手的角色。这只是其长期理论研究的现实推测,并非专门针对中国。根据进攻性现实主义理论,无论哪个国家在21世纪崛起,并且实力与美国旗鼓相当,都会对美国构成威胁;而在作者的分析中,中国恰恰是将在21世纪崛起的国家,故而根据其理论逻辑,作者认为强大的中国会对美国构成挑战。作者的结论只是其理论逻辑的自然延伸,但往往被简单的视为对中国威胁论的阐述,这本身就是一个悲剧。

但这并不意味着米尔斯海默的思想没有危害性。米氏的理论并非是出于对中国的无知或者偏见,而是基于抽象的理论得出的必然结论。米尔斯海默20xx年底应邀来华进行学术交流,第一次目睹了中国社会发展的蓬勃生机,感受了中国人民对和平的殷殷渴望。但当一位中国学者借机询问他,对中国的了解是否有助他修改自己的理论,重建对中美关系较为乐观的认识时,他摇了摇头,一本正经

的表示,中国如此迅速的发展和繁荣,非但没有消除他对中美关系的悲观观点,反而强化了他对中美关系前景的忧虑。他本人是在以后的多次的采访和对话中,反复强调了这一观点,更是明确提出联合日本,越南,韩国,印度,俄罗斯共同遏制中国的观点。对于中国现在强调要做一个负责任的国家,与周边国家建立友好合作关系以及实现地区共同稳定和繁荣的问题,米尔斯海默的回答是:“那只是中国现在还不没有足够发展和强大,所以中国需要这么做。如果将来中国强大了,一定会控制这些国家,限制他们的发展,这也符合中国的利益。”作为一个国际知名学者,米氏言论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他的这番言论带来的负面影响-不可小觑。此外,该书的出版恰逢9·11事件后不久,其保守主义历史观及进攻性现实主义理论的许多方面正好与保守派占上风的布什政府的外交理念相吻合,虽然很难评估米尔斯海默的理论对美国决策层内的保守势力有多大影响,虽然美国的外交政策是各流派折中的产物,是基于美国国家利益和维护美国霸权地位的目标,但是我们对米尔斯海默的思想的危害性和影响绝不可掉以轻心。

在《大国政治的悲剧》一书中,米尔斯海默用1792年至20xx年间的国际政治史来验证其理论,而这些历史记录确实对其理论给予了很大的支持,从而使其得出了旧制度,旧时代的逻辑依旧,国际政治依然是大国政治依然处于悲剧式的历史循环中的结论。但细究之下却发现米氏的文章体现的是西方的,尤其是英国美国经验的循环思维。米尔斯海默的这一论断对西方国际政治史来说几乎没有瑕疵,但对于与西方有着几近完全不同历史进程和文化背景的东方国际政治史来说,这一观点却是纰漏百出,甚至让人有米氏为论证其理论而裁剪历史的感觉。不同于西方征服,扩张,和掠夺的殖民制度,东方的朝贡制度更多的体现的是儒家文化中的礼制思想。该思想应用于国际关系的具体表现是各按等级名分,朝拜纳贡,不互相侵夺,平安相处,将中国传统中的“德”的光环笼罩于与之有交往关系的国家和地区。“德”之远被,使中国传统文化远播海外,提高了古代中国的国际威望,也增强了周邻国家对中国文化的向心力,使古代中国成为保持东方国际秩序和谐的象征,因此这种朝贡体系更多的事体现的是一种文化上的依附。然而不知是出于对东方朝贡国际体系历史的不了解,还是为论证其理论而故意无视不同国际体系存在的事实,米氏最终选择忽略了这一能表明即便是中国强大了,也不会按照当年美国经验行事的国际政治史。历史在进步,时代在飞速发展,

世界上没有永恒的循环逻辑。历史上,欧洲一度被认为是大国战争与和平的实验室,尽管有欧洲和谐时期,但均势—打破均势—新均势这一战争与和平的逻辑交替,走不出循环。然而近几十年来,人们看到的却是欧洲大国摒弃前嫌,走出了主权国家的循环逻辑,加速推进欧洲一体化,已经改变或者正在改变着历史的定则。因此,以旧眼光看待新世界难免出错。

米尔斯海默的进攻性现实主义十分强调陆地力量的重要性,认为军事权力原动力的人口与财富是衡量大国的主要标准。大国的最终目标是追求地区霸权,但不可能形成全球霸权,原因是越过巨大水域投送力量十分困难:巨大的水体使陆军很难进犯一个武装完备的大国保卫的领土。这样,陆地逻辑形成的进攻性原则与水体遏制力量的海洋逻辑的结合,使离岸平衡手角色成为大国的最佳选择。

作者强调巨大的水域阻隔导致投送力量困难,最终不可能形成全球霸权这一论断是有原因的。无论是一战还是二战,美国本土都远离战火,最根本的原因是美国有两个庞大的天然护城河—大西洋和太平洋,一直把它与世界其他大国分隔开来,因此美国也许是历史上最安全的大国。通过这一论断,容易使人相信这样一种事实:美国作为两面靠洋的国家,其大国地位永远无法动摇。

对于越过巨大水域投送力量十分困难是不能形成全球霸权的原因,作者的解释让人难以信服。不错,巨大的水域确实对投送陆军力量到一个武装完备的大国保卫的领土上是十分困难的,古往今来,登陆作战也一直是一个战争难题,但这并不代表陆军力量的跨海域投送无法实现。无论是一战对威廉德国,还是二战对纳粹德国,美国陆军都给予敌国造成了最严重和最致命的打击,而这种打击恰恰是越过巨大的水体阻隔,在武装完备的大国的领土上实现的。这一点在作者论证离岸平衡手时,也有体现。况且随着科技的进步,运输工具也在日新月异的发展。当前美军早已有了在24小时之内,将陆军部队投送到世界各个角落的能力。科技的进步必然会促进武器的发展,而武器的发展又必然会导致战争模式的变化。以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为例,美国的空军,和海军以及导弹部队承担了整个作战任务的绝大部分,是战争的主角,而陆军仅仅起到了摧枯拉朽的作用。因此,作者过分强调陆军作用,以及巨大水域对陆军投送阻隔是无法形成全球霸权的原因这一解释是让人难以信服的。

作者在文章中提出的离岸平衡手的观点,让我们嗅到了一丝新孤立主义的气

息。米氏在书中大胆指出,在今后十年内,美国可能会逐步减少在欧洲和东北亚承担的义务,美国的政策制定者试图将责任推给其他大国,让后者去抗衡潜在的霸权。但当这种方法失效时,美国便用其军事力量去消除威胁,并在该区域重塑均势以使自己收兵。而这无疑与主张进行有限干涉,把美国利益置于首位,减少海外驻军与义务,减少对外援助的新孤立主义不谋而合。

在美国的政治文化中,有两大不信任十分引人注目,这就是对内不信任政府,主张三权分立,推行自由主义逻辑;对外不信任外部世界—国际社会是无政府装态,是现实主义逻辑的天下。因而,国际政治理论作为一门美国式的社会科学,解释的往往是别国的行为,美国行为一方面遵循和其他国家一样的逻辑,但从精英理念和大众感情上讲美国常常是例外的;这种莫名其妙的例外论往往赋予美国以神圣的使命感,道德感。这种美国情结在学者中的具体体现就是以美国的或者是西方的制度,文化,价值观等作为普世原则。尽管不论是米尔斯海默还是亨廷顿都宣称不存在普世价值观,普世制度,但从他们的著作中我们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种普世原则的存在。不论是《大国政治的悲剧》还是《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中国都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而推断中国将成为威胁或者是现有国际秩序的破坏者的依据,无非就是四个缘由:广阔的国土,庞大的人口数量,快速发展的经济,以及由此推出的必然的扩充军备,对外扩张。然而细究之下,却不难发现,符合这些条件的正在崛起的国家,还有一个,那就是印度。可是米尔斯海默等学者对此却一致“失明”了。这其中缘由耐人寻味,不得不令人深思。作为两个同样都在崛起中的大国,为什么中国遭受到了如此多的诘难,以致被妖魔化?为什么印度却在西方言论中大行其道,甚至被誉为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国家?无疑是普世原则在其中作梗。作为曾经的英国殖民地,印度不论是在政治体制,还是国家制度上都深受西方熏陶。其独立后,也基本继承了原来的西方元素,故而在西方学者眼中,印度无疑是符合其普世原则的。但中国不同,中国的政治制度,国家体制,甚至是文化价值观都与西方的普世原则格格不入,如今又在走一条与西方截然不同的发展模式,使得其一切都带有中国特色的烙印,因此就更加不见容于西方,故而两国在发展中遭遇到的迥然不同的待遇也就容易理解了。以上只是学生的一孔之见,不当之处敬请老师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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