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人间词话》“诗人与阅世”的读书感受

王国维《人间词话》“诗人与阅世”的读书感受

随着文学的发展,随之而产生的则是关于文学创作的相关批评和评论。《人间词话》作为王国维文学批评的代表作品,主要阐述了他对于作诗的一些看法。其中,第十七条中“诗人与阅世”的评论让我深有启发。

在“诗人与阅世”中,王国维把诗人进行了新的划分,他认为诗人应该包括两类,即客观之诗人与主观之诗人。对于客观之诗人,应该要多见世面,阅世越深,那么他写作的材料就越丰富多彩越变化多样。而对于主观之诗人,则不必多阅世面。相反的,他阅世越浅,性情就越真切。王国维在这里是受尼采《悲剧的发生》中,把艺术分为酒神式和日神式的影响。前者主要在自己的感情活动中领略世界之美,后者则处在旁观者的位置,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冷静姿态欣赏世界之美的。

阅世越深,则写作的题材越广泛,似乎是很普遍的道理。正如施耐庵一样,如果他没有广泛的阅世,没有和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没有对前人相关作品的广泛阅读积累,他就很难写出那么多各具特色的人物;曹雪芹也是一样,如果他没有在封建大家庭中生长生活的阅历,没有经历过世态炎凉,他又怎么会写出像《红楼梦》这样的经典著作呢。这是因为阅历或者生活经验,有助于我们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开阔我们的眼界,知道许多别人所不知道的事物。现实的客观世界展现在作家面前,然后通过作家的描述真实的再现出来,即客观之诗人所描绘的其实就是经过艺术化了的客观的世界。写实主义的诗人,就是这类创作的杰出代表。下面以杜甫为例:作为唐代最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和爱国主义诗人,杜甫的阅历不可谓不深。青年时期,他多处漫游,亲闻了不少社会现实,又结识了李白、高适等优秀文人。代表作《望岳》就是写作于这一时期。如果不是有着“望岳”的亲身经历,想必诗人绝不会有如此真切的感受,写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伟大气魄。此外,正如杜甫自已在《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中所写“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一样,读他人作品也是阅世的一种方式。只是相对于亲身经历而言,这种方式显得间接和具有不确定性。然而,在通讯发达的现代社会,间接阅世却具有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报纸、电视、互联网等等,所涉及的内容几乎无所不包,一个不懂网络的人,将会丧失对这个世界许多美事物的享受。而相对于前期,杜甫后期的经历和创作更具有说服力。三十五岁以后的杜甫,走过了困守长安、为官、安史之乱中流亡和西南漂泊的痛苦经历。特别是安史之乱发生后流亡途中所创作的“三吏”“三别”,

深刻的记述了历史的真实。战争使残暴的官吏把未成年的孩子、孤苦无依的老人、村野老妇以及刚完婚的新郎强征入伍,通过典型场面的提炼将战争的残酷使百姓被迫处在兵荒马乱、亲人离散的忧患和恐惧当中的客观现实淋漓尽致地刻画了出来。而在《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中则通过对统治者的批判和“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对比以及自己回家后所见的噩耗为材料,深刻揭示了当时社会的惨况,杜甫的诗也由此被推为“诗史”。于此我们可以看出,正是由于杜甫广泛的生活阅历,才使得他的诗在反应现实生活中具有多样性,也更具有说服力。

也许,在古往今来的文学创作中,杜甫似的阅世与创作经历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可是,并不是每个创作者都如杜甫一样,能够通过广泛的阅世来创作出多样的文学作品。因为对于一些“特殊群体”来说,由于某些原因,他们被局限在一定的范围之类,如南唐二主、纳兰性德之流。这类诗人,由于缺乏广泛的社会经验和阅历,作品的呈现更多的是靠主观的感受来表达,因而他们是反映主观世界的诗人。以李煜为例:身为南唐的最后一位君主,李煜的生活充满了悲剧色彩,他的创作以亡国为界可以分为前后两个阶段。前期以写宫廷的奢华生活和男女间的柔情蜜意为主,后期则以写亡国后的离情别绪为主,前后两个阶段的内容都较单一,但单一的内容里却蕴含着真挚动人的情感。一国之君这一特殊的身份使得李煜的生活圈子集中在了宫廷这个狭小的范围里,所接触的人和事物也不可避免的摆脱不了宫廷的范畴,但正是因为如此,他在表达对某一人或事物的感情时,则主要通过内心的直观感受,显得特别的真切,不做作,这就是情感的直接表达。好比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儿,对自己不同情绪的表达简单明了,难过就哭,开心就笑,没有其他的呈现方式,但就是靠着这一真切的表达让旁观者能够很快就懂得他的忧和喜。

于是,我们总是很快就能从李煜后期的创作里感受到他的孤独、落寞和忧伤,他的两首《乌夜啼》:“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这两首诗中,景物的凄楚冷艳,诗人自我的孤独形象,对故国沦亡后内心难以排解的遗恨和愁绪,情感的表达明了真挚,让读者深有感同身受之感。李煜之外,纳兰性德的词创作也是如此,内容虽总免不了离愁别恨,但因为长时间的沉浸在这一感情里,没有外界的干扰,对这一情感的表达就相对集中而热切,以至于提到纳兰性德,大家就不免为他的遭遇感到悲哀,

被他词里的真性情所感动。关于这一点,也许我们还可以用王国维的另一观点来解释,那就是“隔与不隔”。王国维认为:陶渊明和苏轼的诗是不隔的,而颜延年和黄庭坚的诗是隔的,原因就在于他把感情的真实看成是作品是否具有境界的第一标准,只要感情真实,哪怕是脱口而出,“语语都在目前”,也是不隔的;而感情虚矫,为创作而创作,片面追求文字华丽,就会导致作品缺乏感染力和真实感。显而易见,李煜和纳兰性德的文学创作是“不隔”的,杜甫的文学创作也是“不隔”的。所不同的是,杜甫是通过在广泛的材料里选取典型的场景反映客观世界的真实,而李煜和纳兰性德则更多的是通过景物的渲染和孤独的形象反映主观世界的真实。

总之,不管是客观之诗人还是主观之诗人,不管是为反映社会现实而写诗还是为自述胸怀而写诗,只有或者多阅世或者真性情,才有可能成为伟大的诗人。

 

第二篇:人间词话读书报告

谈“境界”

——读《人间词话》

《人间词话》是著名的国学大师王国维所著的一部文学批评著作。此书是王国维在接受了西方美学理论的洗礼后,以新的眼光,对中国旧文学所作的评论。

在中国文学史上,宋代是词发展的黄金时期,然而,词学理论却盛行于明清时期。在诗词学理论方面的著作也是数不胜数,如清末民初况周颐的《蕙风词话》,南宋王灼的词曲评论笔记《碧鸡漫志》,又如宋人严沧浪所著的《沧浪诗话》。而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之所以能够在众多的著作中脱颖而出,为后世广为流传与借鉴,主要在于其见解之新颖,理论之独到。

最初接触到《人间词话》是在高中的语文课本之中,不过当时只是略读一二,对于其内涵却无了解。后来有机会完整的读到这本书,才顿觉次书的精辟。关于《人间词话》我的感触颇多,而我最想说的就是本书的最大特点,也是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它以境界说为中心构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理论体系。对于境界说,主要是针对它的基本涵义,构造方式,及种类来说的。从初中开始我们就一直接触到“境界”这个词,这是鉴赏古诗词不可缺少的一种体验。王国维说:“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与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他强调“以景寓情”,“意与境浑”,“意境两忘,物我一体”。他认为作者的真实情感和体验应

该与景物结合为一体,这就是境界说的基本内涵,及中学所讲的“情景交融”。在境界的构建上,王国维则提出“造境”与“写境”。造境就是写虚构之境,写境就是指写现实之境。这放在西方文学艺术史上就是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王国维关于“造境”和“写境”的论述,深受西方美学和文学理论的影响。他认为这两种境界很难区分,其原因在于“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与理想。”即使是虚构之境仍然是深深植根与自然人生的土壤之中的。哲学上也说过,意识来源于物质,是对现实世界的有机地反映。而写实之境也不能完全照搬自然,必须要加以诗人的主观意象,用诗人自己的审美观念来改造自然。这其中表达了朴素唯物主义辩证法的观点,为其论述增强了理论深度。从王国维“造境”与“写境”的观点中我们可以看到叔本华的痕迹。叔本华强烈反对艺术摹仿自然的观点。他曾说:“如果艺术家不是在经验之前就预期着美,要他从哪里去识别在自然中已成功了的,为我们要去摹仿的事物呢?……大自然有曾创造过所有一切部位都十全十美的人吗?”王国维汲取了叔本华的观点,但他却更加强调境界的创造要根植于自然的重要性。在王国维看来,境界分为两种即“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在书中他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对这两种境界进行了阐述。“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有我之境强调审美主体的主导作用,主体征服与支配着客体,从对象中反射自己。无我之境,审美主体处于被支配的地位,主体被自然景物所吸引,以至于达到忘我的境地。作者举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例

子来形象地表达无我之境的内涵。在我看来,无我之境更多地是体现出审美主体的恬静淡泊的内在品质。

王国维在此书中还提到另一种境界,即古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须经过的三种境界。这一观点源于他之前写的书《文学小言》的修改。“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这三种境界是他对文学创作“尤重内美”观念的一个更加详细的阐述,是对成功创业之路和治学之路的形象描述。

境界说表现出王国维对艺术的本质特征相当深刻的理解和把握,也是对中国美学和文艺理论的继承和发展。境界说只是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提出的一个比较典型性的观点,对于这本书还可以从很多方面去欣赏,希望此书的研究和审美价值得到更好地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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