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光辉

人性的光辉

——舅母三周年祭

有人说,优秀的女姓是一座美丽的雕塑,由自信、幽默、宽容、丰厚一点点地雕琢而成的美丽的雕塑。舅母就是我心中一座永远的美丽的雕塑。

舅母已驾鹤西去,享年八十有余。按说,“人生自古谁无死”,能活到八十多岁这一里程碑式的年龄,已经是高寿了,晚辈应当“节哀顺变”。但几年来,每当想起远去不归的舅母,我的鼻尖总免不了阵阵酸楚,心里空荡荡的,与当年先母仙逝后的巨痛并无二致。其实,舅母和先母是长明于我心中的两盏油灯,其位置早已不分轩轾了。

下走夙遭闵凶,行年三岁即慈父见背。寡居的母亲为生存计,也为赚钱供我读书,不得不到几十里之外的邻县农村为人做针线工,往往一个月甚至几个月回来一次。故小时候我寄寓舅舅家的时候居多。我之所以能在舅舅家安身立足,并且毫无居人篱下之感,是因为我不但有个好舅舅,还有个好舅母。没有好舅母,舅舅再好也是白搭。毕竟,小孩子居家生活,与女主人打交道的时候多。吃喝拉撒,洗衣补衣,哪一样不要麻烦女主人呢?舅母对我,冷暖系心,关怀备至,如同己出。从小少到老大,我常能感受到舅母身上表现出来的那份博爱,那份仁慈,那份人性的光辉。这使我对千千万万的平凡女性产生了一种“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感戴,其留在我心中的阳光、雨露、春风,绝不逊于长居心中的往哲时贤。

(一)

舅母叫严根英。听说,她的娘家开过染布坊,经济上比一般的农户自然要强,到她那一辈,只有母亲和姐妹二人,虽说家道破落,仍然称得上是“小家碧玉”。但她干吗沦为童养媳,十四五岁就来到我的外婆家,我至今尚未弄清个中原委。只知道童养媳出身的舅母,地地道道农家媳妇的舅母,在当地的十里百村却是小有名气的。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漂亮端庄,不仅仅是因为她勤劳节俭,也不仅仅是因为她洒扫应对的干练大方,主要是因为她有一颗善良之心,恻隐之心,以及她在特殊年代里乐于助人,敢于助人的动人事迹。

舅舅家人口多,舅父舅母之外,表弟表妹八人,还有年迈力衰的外婆,加之收养的一个侄女。老实巴焦的舅父主要在生产队里赚工分,工余则经营自留地。其他扶老携幼、洗浆补联、做饭弄菜、养猪养鸡、以及六十年代以前的纺棉织布,全由舅母包揽,有时也要去生产队赚工分,或协助舅父开荒垦壤、筑圃浇园。看到舅母一年四季整天整天地劳累,天不亮起床,半夜才睡,没有一分一秒的空闲,我有时“僭越不尊”地想,变猪变狗也不要变成舅母这样的一辈子劳累艰辛的农村妇女。但舅母却是整天乐呵呵的,说话一串铃,走路一阵风,并且从来不生病。她说自己是“贱骨头”,清闲反生病,越忙越“来劲”,谈笑间有一种“子非鱼,安之鱼之乐”的原始自豪。由于舅母的吃苦能干,舅舅家的面貌与一般农户有所不同,牛更壮,猪更肥,鸡鸭鹅更多;家境虽然贫寒,但家中摆设井然有序,不脏不乱,到处洗擦得光光亮亮的,宛若镜子。谁进门都会感到舒心,感到女主人的卓尔不群。

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从同情开始的,同情是人类全部美德的基础。舅母一生充满着孟子所说的恻隐之心和不忍之心。解放初,村里几户人家被划为地主,房屋财产大多被瓜分,成了丧家之犬、落网之鱼了。人们纷纷与之彻底划清界线,避之如瘟神,连至亲至友也作鸟兽散,一是显示觉悟,二是怕受连累。而舅母,见了他们依然叔叔长婶婶短的,只不过嗓门放低了点分贝而已。他们来借东借西,舅母从不拒绝,照借不误。对方还东西时舅母还要叮嘱一声:“下次要只管再来拿就是。”看见他们的孩子足无完履,脸有菜色,舅母有时候还会递上一双旧鞋子,一双旧袜子,或塞给一个番薯,一个锅巴团子。舅舅的一个划为地主的堂兄,被遣送到远离本村的别村居住,偶尔因事回村,众多堂兄堂弟中,只有舅舅舅母敢于留他歇脚,吃饭,并协助他办好事情,常使他感动得热泪盈眶,言语哽咽。在那触处皆荆棘动辄得咎的年代,能够如此用人性的至爱去融化人间的冰霜,是需要可贵的正义感和巨大的勇气的。那些政治作秀者,落井下石者,与之相比,其品格操守,谁虚伪谁诚挚,谁卑微谁高尚,可以薰莸立判。

家庭生活展示时代和历史,也展示人的精神风貌。在那动乱贫穷的年代,舅舅家和千家万户一样,

常年摆脱不了饿魔的纠缠,以野菜、薯渣和糠皮充饥是常有之事,但舅舅舅母总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甚至超能力地)侠骨热肠地周济更穷更苦的亲戚和邻里。像我这样的穷得丁当响的外甥就有好几个,常在舅舅家进出,或吃或住,或拿或借,舅母从无愠色,从无怨言,可见其胸怀之开阔高旷,性格之豁达大度。即使在生活水平已经进入小康的今天,即使是一些有工资收入的家庭主妇,要长久做到这一点,恐怕也近乎登剑阁攀蜀道, “戛戛乎其难也”。

舅母是千千万万农村劳动妇女中的一员,食不过粗粝,衣不过布褐,一生皆静水微澜,无惊涛拍岸,远远算不上什么为社会做出过杰出贡献的“巾帼英雄”。但舅母以她对生活的热情洋溢,以她的对万物的悲悯怜爱,以她对周围人们不断的帮助和慰藉,赢得了亲友和乡亲们的友爱和尊敬,正应了“与人玫瑰,手留余香”的名言。在邻里和亲戚朋友中,她是一团火焰,使大家心里热烈,激活信念;她是一种润滑剂,使大家融洽和谐,营造骀荡。比某些发号施令的村官,唯唯诺诺的族长,影响大得多,好得多。培根说:“一个人如果能在心中充满对人类的博爱,行为遵循崇高的道德,永远围绕着真理的枢轴旋转,那可谓他到了地上的天堂了。”舅母称得上是臻于此种大德大爱境界的底层妇女中的佼佼者,而且她是自觉不自觉的,完全出自人性至善的本能。

(二)

舅母会治疗一种我们当地叫“七疯仔”的婴儿病,是“独门功夫”,可以称其为悬壶济世的土郎中了。有的婴儿生下来后六七天,突然不吃奶,不哭泣,发高烧,呕吐。从前,在缺医少药的农村,这种病发生率很高,死亡率也很高。有人说是接生婆剪脐带时出了问题,不知真否。舅母治疗这种病简直是手到病除,说“妙手回春”也不为过。她用汤匙或筷子撬开婴儿的小嘴,再用细针在其牙龈的某处轻刺数针,最后在针刺处涂上点墨汁,几乎不需要其他药物,少则一两次,多则三四次,婴儿即恢复吃奶和哭泣,其病不出一个星期即可彻底痊愈。这不是巫术迷信,不是“怪力乱神”,而是主流医学尚未发现或不予认同的民间土法和土方,是祖国挖掘不尽的医学宝库之一。当年不但附近十里百村,就是外乡外县也常有父母抱着他们的婴儿来求医问药,几十年从未间断。不少当地卫生院治疗不好的婴儿,一到舅母之手即能“勿药有喜”,起死回生。其父母哭泣而来,破涕而归。其间发生过多少感人至深的故事。多少家庭因此而恢复了往日的欢笑,多少家长和他们的孩子把舅母当作永志不忘的恩人,一些父母让婴儿拜舅母为干娘,长期作亲戚频繁往来。一些婴儿长大后事业有成,还常来探望舅母。那年舅母仙逝,有的人从百里之外赶来,把舅母当作亲生母亲,扶棺执绋,在当地传为佳话。

对于投医问药者,无论熟人生人,穷人富人,种田人生意人,劳力者劳心者,为民者为官者,舅母统统一视同仁,热情接待,精心治疗,视婴儿为亲生骨肉。婴儿痊愈后,对方有的会给点钱,有的会送点礼,有的钱不给礼不送。无论给钱送礼与否,给多给少,送多送少,舅母从不计较,一律以礼相待,细心叮嘱,含泪而别,决不以歧黄之术谋求稻梁。改革开放以来,农村的医疗卫生条件日臻完善,预防措施也逐渐到位,“七疯仔”的发病率大为下降。一旦发病了,当地医院的治愈率也大为提高。但是,不少家长还是愿意来找年登耄耋的舅母,经济拮据的种田人家尤其如此。原因十分简单,现在的医院徘徊于人道主义和商业利益之间,而更趋于后者,收费普遍偏高,没有几百元甚至上千元解决不了问题;甚至有极少数医生,像小品中的赵本山,为了赚钱,不惜把范伟的一双好脚忽悠瘸了。而找舅母,可以说谈不上花钱,多则一二十元,少则几元;没钱的捎上两三斤花生或豆子也行;没钱没物的,讲上几句感激的话,意思到了就行。再说医院里手续繁缛,尤为甚者,少数医生一副“治病救人”的作派,不是绷着一张虎脸就是拉着一张驴脸,爱理不理的,冷若冰霜。而舅母本身就是乡下人,不拿架子不摆谱,和颜悦色,有如春风化雨。两种态度两重天啊。

* * *

旧话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又说:“能尽人心即佛心”。舅母不知道“儒”,也不知道“佛”。但舅母把“儒”的精神,“佛”的妙谛融入自己治病救人、拯危济厄的一言一行中。从“能具菩萨心肠,即证圣贤地位”角度讲,舅母真称得上是半个“圣人”半个“佛”了。社会对医学、医院、医生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所谓“德不进佛者,才不进仙者,不为医”。如果我们所有的医院,所有的大夫,都能像舅母一样,真正以治病救人、济世活人为宗旨,讲医德,施妙术,将心比心,揆情度理,那当下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社会痼疾就会不治而愈,“青囊千古泽,红杏一林春”的伊甸园就会遍及万里神州

——哦,跑题了。

 

第二篇:人性光辉 范文

怪人老张

大家都说老张是个怪人,久而久之我们也便习惯称他为“怪人张”。可是,在我看来,怪的不是老张而是我们。

一大早,每一个下楼的人都会和老张调侃:“呦,老张,毛主席说‘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而不做坏事啊。'您可真是他老人家的好学生啊!”老张照例是头也不抬,一边认真地擦拭楼梯的扶手,一边回答道:“知道,知道——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吗?”就这样,老张这每天擦楼梯扶手的怪习惯也就在人们的调侃中延续了整整二十个春秋。我们没有人这样做,更没有谁要求老张这样做,只是在习惯性地调侃老张的同时也习惯性地扶着这干净的扶手上下楼梯。

老张是一家印刷厂的管理员,不知为什么,当别人都拉关系,找领导争取换一个轻松点儿的工作岗位时,老张却主动找厂长要求去当管理员。要知道那可是一份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苦差事。可是老张却干得很起劲,整天眯缝着如豆般有神的小眼睛,一边哼着京剧里“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一边专心致志地整理着每天送来的大量印件。别人眼里那费力不讨好的工作,经他这么一打点,原本杂乱无序的印件竟然如阅兵仪式上精神抖擞的战士一样齐刷刷、干净净、极其精神地站列在自己的方寸之地了。

老张是个近视眼儿,却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他戴眼镜。老张无论是在家属院还是在单位里,无论是遇着老人还是小孩,无论是面对领导还是一般职工,他一定会离老远就打招呼:“您好啊!”等走到近处,老张才眯起那如豆而有神的小眼睛笑道:“我当是谁呢?呵呵??”然后与来人攀谈一番。这些习惯我们都知道,也就见怪不怪了。可是偏偏有一个不谙此道的小伙子非要一探究竟,最后还是老张自我解嘲:“我的眼神儿不好,所以先打个招呼再看是谁,没办法,谁让咱是近视眼儿还不戴眼镜——目光短浅呢?”

老张很怪,他虽不富裕但生活中充满欢声笑语,他不是明星却受到大家的喜爱,他不是干部可是就是有人缘,他说话有很多人愿意听??你说怪不怪? 其实,现在想来,老张并不怪,他活得真实,活得实在,活得乐呵,活得有滋味。可是我们这些自觉的不怪异的人呢?是不是能数十年如一日地做好事服务于大众,是不是能坚守岗位乐于工作安于平凡,是不是能主动向每一位走过身边的人问声好呢?

所以,怪人老张其实不怪,真正怪的是我们。

怪人老崔

从他走进我们的教室的第一刻起,我就发现他与其他的教师不一样:人有点怪。

他长得并不怪。虽短小却不精悍,虽胖壮却不臃肿。眼镜下面的那双如豆的眼睛虽小,可是发出的目光却是犀利。看上去,他是一个很有气质、很有内涵的人。

老崔并不老,可是每当他自夸的时候,总是自称“老崔”,还时常挑逗地说“反正看上去不到五十的样子”。其实我感觉他顶多也就四十岁,之所以说自己老可能就是因为头顶上那撮白发吧。他还经常指着那撮白发对我们说:“什么时候不用教你们了,我也就解脱楼!”我知道他的头发白得过早了,我更知道这是为什么变白的。

老崔的“怪”在他的课堂上更是彰显得淋漓尽致。记得那一课讲的是《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与其说是作者用细腻的笔墨展现了梁启超的形象,倒不如说是老崔极具趣味的解说将梁启超活生生地展现在了我们面前。还记得这样的语言“老崔没有什么学问,可是也有一点喽!”套用了文中梁启超说的一句话,他的眼睛不忘向上一翻。继续说道:“你们允许梁启超自夸,就不允许我老崔自夸一把了?”“梁启超短小精悍,不正像我老崔这样似的一个人吗?看来我完全可以和他相媲美了??”一句句趣味十足的语言,引发我们一阵阵笑声,笑声中仿佛站在我们眼前的不是老催了,就是活生生的梁启超啊!虽然这样的表演,这样的语言显得自负极了,但是可爱得很嘛!这样的老师真是不多见了。

他担任邻班的班主任。听他班的同学说他管理得特别严格。有时候正上自习呢,这老崔在教室外的走廊里来回走动,冷不丁的“咣当”一声将水桶踢翻,出于好奇,自然有不少学生抬头张望。这时候他便露出了笑容,笑得“狡诈”,笑得“可怕”,颇具讽刺意味,让人心里发虚。这时你才意识到“上当了”,他在考验你学习是否“两耳不闻窗外事”呢!这“怪异”“阴险”的老崔啊!

其实老崔并不怪,这种怪是出于一种高度的责任心,出于一种崭新的教学理念,出于一种微妙的亲和力??这种怪的背后隐藏着无数的闪光点。这种怪,让我欣赏。遇上这样的老师是一种幸运。我想他将会是一个影响我很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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